胡嫂子已经知道萧砺要远行,精心做出六道菜,其中一盆肉骨头尤为惹眼。 萧砺对饭食也不挑剔,素的荤的都能吃,可遇到炖肉总会多添半碗饭。时候久了,胡嫂子心里便有了数,中午饭只杨萱一人吃,做得素淡,晚饭则做得丰盛,隔上七八天要么炖肉要么炖鸡。 果然,萧砺看到油汪汪的肉骨头,跟大黄似的,两眼立刻放出光来,当下夹起一块,没有下嘴啃,而是用筷子剔出一碟肉,移到杨萱面前。 杨萱睡了整整一下午,可她中午吃得少,倒现在也有些饿,加上肉骨头实在炖得浓香焖烂,吃完一碟肉仍觉意犹未足。 萧砺识趣地又给她剔一碟。 不知不觉,两人把一盆骨头全都吃完了。 忆夏将碗碟收拾下去,沏了热茶上来。 萧砺倒出一盏递给杨萱,“等会儿喝,当心烫。” 杨萱腹中饱足,郁气终于消散,而不舍却层层叠叠地弥漫上来,瞧着茶盅袅袅上升的水汽,不知不觉就红了眼圈。 萧砺看着她的情态,一颗心早已软成了水,柔声道:“萱萱,我会给你写信,也会照顾自己,你别担心,嗯?” 杨萱嘟起嘴,“上次你说写信,每次写四个字也叫信?还说正月回来,一直都等到入秋也不回?这次你也别回,到六月时候,我抱着大公鸡拜堂成亲。” “不会,”萧砺将炕桌挪开,展臂抱住她,“我记着日子呢,肯定不会耽搁……大同的铜器和地毯很有名,我给你带个铜手炉,再带张羊毛地毯,铺在地上不会脚冷。” 杨萱埋在他怀里不应声,片刻抬起头,大大的杏仁眼里泪光晶莹,“我不要这些东西,我就想你安安生生地回来。” “会的,萱萱,”萧砺捧起她脸颊,轻轻拂去腮边一滴泪,“好不容易才哄你应允亲事,怎么舍得撇下你?” 低了头,轻轻吻在她眼角,又顺着脸庞滑下,落在她唇上。 她的唇沾了泪,有些湿,有些凉,略略带点咸。 萧砺轻触几下,舌尖探进她口中,寻到她的,粘在一处。 杨萱伸手勾住他肩头。 自从辛三太太提点过杨萱,她着实注意了的,虽日日跟萧砺同室而居,却没再搂搂抱抱,如今分别在即,心里着实不舍得,便将那提点抛在脑后,任由了心意。 渐渐地,只觉得面颊越来越热,身体越来越软,像是没有筋骨般,完完全全地倚靠在萧砺怀里。 蜡烛忽然爆出个灯花,燃尽了。 屋里暗沉沉的,唯有窗纱那边隐约透出一抹星光,映照出两人依偎的身影。 因为黑,便越发安静,静得连两人的喘息都分辨得出来。 一轻一重,一急一缓,萦绕在耳边。 鼻端是她馨香的气息,怀里是她温软的身体,萧砺周身血液像沸开的水,咕噜噜地冒着泡,而手不知何时已经滑至她腰际,自作主张地挑开了中衣的衣襟。 往上是他曾窥见一斑的雪峰,往下则是他不曾领略过的山谷。 萧砺突然就想起他曾经做过的那个梦,在山峦间驰骋,由山峰奔驰到山谷,再穿过密林,开疆拓土。 脑子只是这么想着,手已经做出了行动,顺着纤细的小路蜿蜒而上。 只觉得所经之处无一处不细软,无一处不滑腻,教他爱不释手。 杨萱晕头晕脑地几乎找不到北,等终于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只穿着肚兜,已经置身于暖和的被窝里。 萧砺赤着上身躺在她身边,一只手垫在她颈下,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环住她的纤腰。 杨萱大惊失色,本能地要起身,却被萧砺箍得紧, “萱萱,让我抱抱,就抱一抱。” 声音暗哑低沉,像是久窖的醇酒,蛊惑着她。 而热度源源不断地从他精壮紧实的身体传到她身上,暖得让人沉醉。 杨萱贪恋这温暖,警告道:“那你老实点儿,不许乱动。” “不乱动,”萧砺低笑声,手臂一点点收紧,将她完全揽在自己身前,“萱萱,等我回来,咱们就一起睡……我给你暖被。” 声音自胸腔发出,听在耳朵里“嗡嗡”作响。 而口鼻间全是他身上独有的气味,让人由衷觉得安心安稳的气味。就好像他是巍峨高山,能挡住所有寒风凄雨,又好像他是参天古木,替她撑起一方安宁之地。 杨萱从未想过,她会衣衫不整地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聆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温度,任由他带着薄茧的手,一寸寸抚过自己…… 天色仍是黑着,萧砺习惯性地睁开眼,垂眸便瞧见臂弯里巴掌大的小脸。 莹白细腻,宛如上好的羊脂玉,半点瑕疵都没有。 浓密如雕翎般的睫毛紧紧合着,盖住了那双大大的杏仁眼。 双唇弯成个好看的弧度,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萧砺脸上顿时笼上层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目光凝在她脸上,迟迟不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