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没有谁会来这里吧,争吵的声音很大,长乐听得真真切切。 “你有本事?你有本事,你去找长公主大人啊,让她把你留下,哼,不过是下贱地方里出来的,真以为长公主有多宠你啊!” 一个尖刻的男人声音,扯着嗓子吼出老远,听得长乐直皱眉头。 留夏注意到主子不爽,转身想走过去提醒那几人一声,让他们闭嘴,远远躲开才是。主子必不会想见到他们那样以色侍人的男人,没个用他们丑陋的嘴脸,打扰主子正好的兴致。 她都已经抬脚走出半步了,她家主子却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示意她不必过去,还拉着她站到了那排小绿篱前面的一棵大柳树后面,柳树被阳光晃照出的阴影刚好笼罩住她们主仆。 愿得一人心、白首永不离,菩提院里的那位既已负了如来不负她娘,就是再没脾气,也绝不会允许着她娘抢人回来后,还去搞什么男宠的。 长乐心知这必是她娘遣散后院那些个男宠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才搅得后院那些个男人不平静的。 据长乐估计,照这个架势,用不了多久,连她爹那个正牌驸马都得让她娘给休了。 “老子是下贱地方出来的,你呢,你比老子强哪里去啊,不过就是家族弃了的庶子,看长公主遣你出去,你家可还会要你?”被骂的那位‘老子’也不甘示弱,在长乐和留夏还未站进柳树荫里,就已经反嘴骂了回去,分寸不让。 “哼,爷爷我不怕,他们爱要我不要我,要我,爷还不去呢,长公主遣了咱们出去,必会给一大笔费用的,足够爷爷我在外面安家的了,爷爷我没进府之前,该学的都学了,顶门立户不成问题,爷爷还是良籍,离了上京城,拿着钱随便买个门户,再娶房媳妇一样过日子,”这位‘爷爷’更是硬气,连退路都想好了。 又听他继续说:“不像某人,生在污糟的地方,半辈子以色侍人,现在年老色衰,以后出了府,有钱都不知道怎么用,被人骗了那是时时刻刻的事,到时候可别要钱要到我的门上来。” “谁奶奶要到你的门前?”之前那位‘老子’显然被激怒,几乎要动手,这时,又有两三个声音从旁劝着,把这两个人拉开。 长乐在荫影处看得清楚,那个自称‘老子’的一身艳红似火的绸衣,腰间扎着一条红色的绸带,那打扮就像新郎官似的,而自称‘爷爷’的则是一身青色儒衫装,瞧着底蕴比前者强些,应是读过几天书。 对于她娘的这些男宠,长乐知道的不多,但她娘的节操底限她还是十分清楚的。 她娘后院里的这些男人,肯定都是心甘情愿进她娘这间公主府的,她娘断没有那种欺男霸女的爱好。 她娘新婚时,她舅舅确实赐了二十个男宠下来,那都是选进宫中、长相英俊的侍卫,成了她娘的男宠,自然不是心甘情愿,她娘并未收用,除了武艺极好的留下来两、三个做了贴身暗卫,其余的大部分都送去了军中报效国家了。 绝没有外界传言那样什么一夜御十郎的。 府中现有的这些男宠,大概有那么十几个,来路一般有两种:一是有人想讨好她娘,主动送来的,这样的她娘瞧过看过问过,留下也就留下了;二是抄家的罪臣犯官之后,她娘从官奴彷里买出来的,这种途径得来的,年龄一般都不会太大,都是十几岁上下的少年。 不管哪种途径得来的男宠,他们统一都有一个特点,或是眼角眉梢像着菩提院里的那位,或是身形举动有些仿佛那位。 说句诛心的话,长乐觉得她爹当年能入她娘的眼,怕是不只因为自身长得俊挺,也是因为某些地方像着菩提院里的那位,总之,都是镜中月、水中花,都是那位的替影罢了。 她娘对哪个也不会有真心真情的,但她娘也不是绝情绝义的人。 就如刚才那位‘爷爷’说的,她娘遣散出去的人,肯定都会给一笔可观的安家费,保证他们后半辈子过日子衣食无忧就是了。 亭中的争吵渐停,已经有人三三两两地顺着九曲栈道离开湖心亭。 毕竟是将要离开他们熟悉的环境,无论嘴上说得多么硬气,心里总有些不落底。 他们神色并不佳,心事重重地绕着另一条直通他们小院的弯道,匆匆离去,没有人注意到站在柳荫后面的长乐主仆。 最后,湖心亭中仅剩那位身穿红衣的‘老子’,独倚在亭口的栏杆处,望着静静的湖面发呆。 这人与刚刚离去的那几位争吵,吼出第一句话时,长乐就已经认出这人是谁了。 她上次在外宅抓/奸柳承熙和秦珊后回公主府,扑进她娘卧室时,正是这人从她娘身后探出身子厉声训问她的。 这人被她娘赶离卧室时,还偷偷地瞄过她一眼。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