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申时,山上日光已经有些薄弱,不似正午毒辣。沈卫却满头大汗,里衣都湿透了。他惶恐不安地想了许多事,越想越觉得他做错了。他颤颤偏身,问虞奉临,“这样看来,苏云开并不是凶手。” 虞奉临轻笑,“他本来也不是,他根本没有理由对你下手,只是你自己心里有鬼,见人就要咬一口。反而错将最能帮助你的人关了起来,你不如仔细想想,你们到底一起得罪过什么人?” 沈卫脸色惨白,摇头,“我没有……我问心无愧。” 虞奉临并不笨,能洞悉人心的他才不会信沈卫的话,“你要真想活,就去找苏云开吧。这次的人死得实在是蹊跷,不知道原委的苏云开根本不能猜测到凶手下一步会怎么做,只是本侯今日是看出来了,凶手要杀的人是你。” 沈卫猛地一顿,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眼神,看着门外怔了好一会,不知所措。 直到外面“砰”地一声,他才跳了起来,惊叫着往后退。 门口立刻有下人说道,“隔壁屋的人在搬他们的皮影箱子出来晾晒,没想到有人手滑,把箱子摔地上了。” 沈卫当即骂了外面一通,可还是没敢出去。他越骂越没力气,越骂越害怕,看得虞奉临都觉得他要变成疯子了。 “苏云开不是凶手……但他能找到凶手,抓到凶手,我就不会死了。”沈卫重复念着这几句话,忽然转身对虞奉临说道,“侯爷,我沈某人在整个大宋都有产业,富可敌国,您知道的吧?” 虞奉临吹去茶杯里浮着的茶叶,抬眼看了看他,“当然知道,虽然不是我认识的最有钱的人,但那钱能筑成五座金山吧,任谁看了都会心动。” 沈卫双眼直勾勾盯着他,“我愿给侯爷三座金山。” 虞奉临笑了笑,“你的命,本侯看值五座金山。” 沈卫愣了愣,“侯爷知道我要说什么?” “本侯不傻,你都快死了还不肯跟苏云开坦白曾发生过什么事,那肯定是因为那件事如果说出来也会要了你的命。你突然跟我提钱的事,很显然,你是要我保你性命。只是在本侯眼里,你的命值五座金山,你肯给,本侯就一定能救你。” 虞奉临当然知道沈卫的家底绝不是只有他说的那些,但是同时他也知道,要的太多,就真的是要了他的命。他还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沈卫想了许久,虚弱地点头,“好,听侯爷的。” 虞奉临展颜道,“走吧,本侯送你去见苏云开。” 沈卫心里将虞奉临骂了千万遍,可事到如今,能用重金贿丨赂,换得自己日后安平,还怕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么? 有虞奉临护送这一路都非常安全,抵达苏云开房门口时,沈卫特地换了个婢女来敲门,免得里头的人一听是他的声音就闭门不见。 “苏大人,苏大人?” 苏云开闻声往那看去,见外面站了约莫七八人,便笑了笑。明月朝门外努努嘴,示意他不要回答。 “苏大人,您在里头吗?” 明月反问道,“不在里面难道我们会上天遁地吗?” 沈卫顿时尴尬,“大人不是一直很想知道草民和金富贵他们做过什么混账事吗,草民来自首了。” 苏云开终于站起身,往那边看去,说道,“你是要和我一个人说?” “对。” “可是我现在也有嫌疑,你告诉我,日后你要是死了,我就更像是凶手了。所以这些话,不能我一个人听。” “那我请侯爷做个证,苏大人总可以放心了吧。” 面前的门缓缓打开,沈卫只觉像是给自己打开了一条生路。看见苏云开的一刻,几乎见了救命稻草,连七上八下的心都安稳了些,“大人……救我,那凶手已经胆大包天跑到门口来刺杀我了。” 苏云开神情淡漠,“能让一个人不顾自身安危都要杀了你,你到底做过什么荒唐事?” 沈卫不语,进屋后让人关上门,屋里便只剩下他们四人。 明月有伤在身,可习惯性地站在苏云开左边,这会微微晃了晃身,被苏云开看见,拉她也一起坐下。 沈卫见他毫无兴趣要听,知道他对自己颇有芥蒂,可如今能救自己的人是他,都说苏云开最擅长从蛛丝马迹追踪真相,他也期盼是如此,否则就白招了,“我们沈家和金家、梁家是世交,所以我和金富贵、梁房栋刚出生就认识,后来长大了志趣相投,就玩在了一块。除了一块经商,还经常一起吃喝玩乐。二十年前我们年轻气盛,烟花之地去得多了,家里妻妾又多,觉得没意思,于是就寻了一些刺激的玩。” 苏云开已经能从“刺激”二字想到更深一点的含义,面色渐渐沉落。 “那刺激便是交欢时让姑娘们受点伤,青楼里的姑娘喜欢钱,我们又有钱,所以也乐意陪我们玩。久了,又觉得无趣。” 苏云开冷冷问道,“所以你们就开始找良家女子?” 沈卫吃了一惊,他还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