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黄的油菜花,还有结着深紫色苞头的茄子和一点稀拉的青椒。 喝醉了,每个留在南枝的人。连梦里的老狗和山丘上那些不知名的野花,都记不清了。 夏秋在温柔的夜色中招手,童老师笑话她还像个小孩子,何知渺的心里也有说不出的开阔。他想起留学时写在日记扉页的一句话—— 想回南枝吃妈妈做的糖拌西红柿,想在用冰毛巾擦过的凉席上,沉睡一整个夏天。 隔了几日,到周一上班。 夏秋被法务小刘叫到宾馆一层的餐厅,里外围了好几层人,大多都是镇子上的熟面孔。夏秋扒拉开前面几个人的肩膀,定定的看了过去。 整个拆迁协议和补偿条款都是由小刘过目的,虽然初入职场难免底气不足,但南枝镇的老一辈大多是同政府和开发商打过交道的,吃不上什么亏。 原先死守琴湖的几家之所以不肯答应拆迁,也是考虑到镇北琴湖那片待开发,日后一旦旅游资源被更多的发掘出来,他们可以借此赚上一笔。 现在不同了,陈家人私自搭建平台和二楼,致使公共墙面坍塌,直接导致夏秋外婆受到重伤,至今未能苏醒。由此而来的保险赔偿、责任承担也还没能捋清。 其余几家之前打着同样的小心思,但事到如今,也就不再多想,草草听了镇长的劝,签了拆迁协议。 夏秋外婆的老宅位置最偏,是她外公在世时盖的,占地面积不大却带着小院儿,里头有花,尤其钟爱昙花和海棠。每到时节,外婆和外公总要守着花开。 如果外婆清醒,她绝对不会同意拆迁,她不图横财,只是不愿意连同自己一生堆积的回忆,随砖瓦被粗暴的挖掘机一并掘地而起。 但夏秋只得静静看着这个有法律约束力的仪式,她无能为力,她也不能去质问根据父母意思而为的小刘。 况且他冷冰冰的,根本不打算向夏秋说明。 协议签完,各家捏紧了装有合同的档案袋,心里沉甸,夏秋碰不着,连合同的面都看不见。索性招呼都没打,就从人群里退了出来。 出门没走两步,便被人叫住。 夏秋回头,看见门内走出的来的是同班的丁楠,笑着重她挥挥手,提高音量问:“你也是来签协议的呀!” 丁楠走近,眼里带着夏秋看不懂的轻视,说:“那天在陈若愚家吃饭,你可真让我难堪。” 夏秋愣了愣,才想起丁楠说的可能是布丁的事。开口温言道:“陈叔叔爱开玩笑,你可别放在心上!陈若愚那天买了好多布丁呢,哪能真是只给我准备的。”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丁楠哂笑,说:“哦——也对,你背着我们勾搭上了何知渺,又怎么可能看得上陈若愚那个怂货呢哈哈!” “不是的,我……”夏秋被她笑得窘迫,脸上发烫。 “不是什么?哼,你别给我否认,那晚在琴湖边上我看见你和何知渺搂搂抱抱的,也不嫌丢人!” 夏秋面上一阵红一直白,心里早已经有被抓包的屈辱感,她想开口解释又无力反驳。只得强装镇定,腹诽道:“所以呢?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当然没关系!可我就是看不惯你背地里勾搭陈若愚哥哥,明面上又假正经糟蹋陈若愚的真心!你不配!” “我没有,不管你信不信。”夏秋深吸一口气,心脏却跳得像是能引起周身的颤抖。 丁楠无所谓的摊手,话语不再愤愤不平,反倒带着轻蔑的笑意,讽刺说:“我上次在黑板上警告你的话还记得吗?我看你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然后一字一顿的说:“贱.货,婊.子。” “原来是你写的!”夏秋听完心里好一阵绞痛,压抑得快要窒息,她满脑子都是黑板上那些故意写得歪七扭八的脏话,门卫大爷口中“平凡得记不清长相”的女同学。 和林璇受伤委屈的眼神。 还有她脖子上那条泛着银光的麋鹿项链。 夏秋气得咬破嘴唇,上前拉着丁楠的领口,眼神里透着浓烈的厌恶,说:“丁楠,你真让我恶心。 不是因为你在背后做这些恶心的事。” 而是无论因为嫉妒或是暗恋陈若愚,你都没有选择更正当的较量。从你活在阴暗里的那一刻起,你就是失败者,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第17章 南枝(17) 南枝(17) 没有手边事的夏天走得异常悄然,感慨理不清,也道不尽,女孩子们整日挂在嘴上的减肥依旧无果,路边的蝉鸣兀自聒噪。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那日和丁楠大吵一架后,夏秋跟谁都没提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