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昼夜短,天却亮得早。 无论什么季节,南枝的早晨都是热闹的,生机和生计全都倾在寒暄问好的一碗热汤面里。 空调还没关,夏秋醒了,嗓子眼干得冒火星。身上也是干的,颈后缠着长发,捂得耳后都是汗涔涔的。 迷糊间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冰凉凉一大口下肚。 人都清醒了些,发觉腰酸,精神倒是不错。 何知渺推门而入,端来糯香的糖粥放下,“醒了?” “嗯呢。”夏秋又想伸手拿水,被何知渺接过。 “先穿衣服,粥一会儿就凉了。” 何知渺背身关空调,回头却见夏秋呆坐着,毫无动静。 “有起床气的小朋友,要不要叔叔帮你穿?” 原是玩笑话,夏秋脸上却绷不住了,笑着朝他张开双臂,撒娇道:“叔叔帮我穿嘛,我胳膊酸。” 何知渺:“……” 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早上何知渺就这样被轻描淡写的调.戏了! 他伸手捞过去,夏秋吓得往被子里躲,扭着身子被何知渺圈住腰,可怜兮兮的喊救命。 刚打过哈欠,眼睛还是迷蒙的,雾了一层水汽。 映得夏秋的眸子格外清亮,像一泓碧水,盈盈而动。 何知渺轻啄她的脸,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感触,一时有了归属感,心底的空洞和曾经的不屈都被治愈。 这时候,夏秋就是他心里的白月光,她走了,他将陷入无尽的黑暗,越陷越深越沉,永无天日。 她是他的命,是割舍便是自伤的命运。 . 午后,夏秋随何知渺去琴湖扫墓。 天气大好,太阳照得人头顶发热,夏秋穿了身大衣。 浅灰色的,跟何知渺的黑羽绒服很搭色。 陈若愚的妈妈和他自己的妈妈,何知渺都一视同仁。买次扫墓,都带两束香槟色玫瑰花。 一束放在陈妈妈墓前,一束放在自己妈妈的碑上。 往日他都是独自一个人来,满满心事却无从开口,连对着已然逝去安乐的亲人,何知渺仍然选择报喜不报忧,嘴里念叨的都是家里的琐事,趣事。 这次多了夏秋,她乖巧的站在何知渺身侧,牵他的手。 令何知渺没想到的是,夏秋包里带了颜料和画笔,先前他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夏秋竟然就记下了。 夏秋调好红色颜料,递过去:“你是儿子,你来描。” 何知渺妈妈的墓碑旧了,风吹雨打立于琴湖边,加上拆迁导致的灰尘弥漫,碑上刻字的颜色基本都褪了。 何知渺动容,握着她的手说:“你是儿媳妇,一起来。” 夏秋闻言而笑,不作声时红了脸。 大手包裹小手,执同一支画笔,点红描色。 阳光不锈,所以的记忆无论好坏,都会被穿行四季的岁月流水所侵蚀,变得分崩离析,难以拼凑。 唯一不变的,永不褪色的,大概就是这窄窄的墓地。 夏秋说不清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暖进了心里。 她告诉自己,今天是丑媳妇儿见公婆的日子,应铭记。 也是在那一刻,她发觉何知渺其实就是个孩子—— 他是个专注的人,也是个喜欢专注的人。 习惯将一件不错的事做到极致,即是他对生活的浪漫,对自己的温存。以手抵心,不想争做弄潮儿。 只想对物是人非的景色保持顿感,在人潮里患着还懂少年气,白衬衣,还敢提梦想和情怀的不适症。 风吹过,鸟无痕,徒留振翅之声。 夏秋眼睛滑过一滴泪,悄悄锁在了何知渺的怀里。 15 按照原定的翘课计划,元旦第三天夏秋就坐上了回洛北的动车。 倒不是她急着回校,只是何知渺和外婆一直敦促耳边,她实在有些耐不住。 就连车票,也是何知渺替她买好的。 从南枝走,先坐火车到清梨,不必出站,再转高铁回洛北。 算下来,比从荔湾坐动车直达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