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一想那一大片的菜,想来汤巡检也吃不了,他亦不能拿出去卖,又有阿虎的话,便也不管了。 烹了鱼,突然想到刚见面时汤巡检告诉自己他傍晚回来,云娘怀疑他是想告诉自己什么时候把鱼送去最合适,便果真看着天色让荼蘼在门前瞧着,一见汤巡检回来,便将那条最大的鱼盛了,放在最好的一只盖碗里,上面又撒上切得细细的香葱和香芫,让荼蘼立时送去。 荼蘼送了鱼飞奔回来,“这么香的鱼,我们也赶紧吃晚饭吧。”说着将两人的饭摆好,等着云娘先坐了,自己也捧了碗吃。虽然中午吃得就好,但是晚上这鱼鲜美非常,也是下饭。 门吱地一声开了, “真香啊!”说着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原来又是豆腐西施的儿子曲小郎,中午时他便闻着香味过来,云娘给他拿了两片肘子肉走了,晚上竟然又来了。 云娘没孩子,可最喜欢孩子,虽然与豆腐西施不睦,却做不出对孩子冷脸的事,见曲小郎正咽着口水,便让他坐在一旁,叫荼蘼添了一只碗,夹了一块没刺的鱼腹肉给他吃。 曲小郎几口吃了,便又望着云娘,云娘便道:“既然如此,你就在我这里将晚饭正经吃了吧。”给他添了饭,再夹鱼肉,另盛了半碗汤。 荼蘼也是喜欢孩子的,曲小郎便在两个女子的照料下吃了一大碗饭,喝了半碗汤,又吃了少半条鱼,依旧瞧着桌上的鱼看。 云娘便道:“这样大的鱼我们也吃不完,可也不能让你再吃了,小心积了食,你娘来找我。” 正说着,就听豆腐西施叫着“小郎,小郎,”走了进来,见儿子面前摆着空碗便不好意思地道:“刚才买豆腐的人多,我一时没顾上他,倒跑到你这里来蹭吃蹭喝了。” “小孩子不都这样,”云娘起身笑道:“只是我又怕他吃撑了不好,他若喜欢,这鱼你便拿着给他明天再吃。” 自从上一次因为郑源的事吵了一架,云娘和豆腐西施还是第一次说话。细想起来,当初还是自己太毛糙了,无论谁说郑源不好,都只当居心不良,现在郑源的事发了,倒教自己没脸。可是云娘说不出歉意的话,心里虽不自在,但是口中却只如与寻常人闲话一般。 豆腐西施因儿子吃了白食,倒要热情得多,“已经吃了这许多,哪里还好再拿呢。”又道:“既然是邻居,你们以后吃豆腐只管过去拿,自己家里做的也不费什么。” 云娘自然不会白拿人家的豆腐,豆腐西施正靠卖豆腐生活呢,只随口应了,看着豆腐西施带着儿子出了门,暗自一笑,断没想到自己还有与豆腐西施好好说话的时候。 荼蘼也问:“我以为娘子最恨她呢,所以我平日也不理她。可娘子怎么又跟她说笑?” “过去的事就不必提了,今后是邻居,就像邻居一般地相处吧。”云娘摇头,心里又想,你不知道我们其实是老相识呢。 杜陈两村的血仇虽然在云娘祖父这辈就中止了,可是两村人还一直老死不相往来,可因为住得近,又鸡犬之声相闻,彼此有什么事相互盯着、比着。 豆腐西施,也就是陈大花是陈家村村长的大女儿,与云娘一般大小,极小时不懂得世仇的意思,还曾经在一起玩过。后来懂了便不来往,再后来知对方是各自村子里最出色的女孩,便暗地里比着穿着打扮、言行及做事了。 到了说亲的时候,云娘是先订亲的,郑家求亲求得紧,又将聘礼早早下了。陈大花要晚上大半年,也是订到了盛泽镇,夫家姓曲,是盛泽镇的富户,要比郑家富裕得多。 陈大花选了曲家,云娘总疑心她是要与自己攀比才如此的,因为曲家虽然富裕,但陈大花嫁的却是填房生的小儿子。不是说填房不好,但毕竟要比正妻低上一头,且曲家先前正房又是养下三个儿子,又待大儿子二十岁时才去的,那填房生的小儿子却比长兄小二十几岁,又养得太娇,只是靠曲家老爷子过活。陈大花成亲时,曲家老爷子已经六十多了,还能照应他们几年? 事情也正按云娘想过的走,陈大花订亲虽晚,成亲却要比云娘早上一年多,最初倒过了两年好日子,又生了儿子。可是,曲家老爷子一离世,曲家便分家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