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也不行!”汤玉瀚板着脸,双手用力,便将那梭子折了,扔在地上,“我先前是不是告诉你不许拼命织锦?” “你若是想要银子,我不是说过可以从牙行老板那里收,也可以问我要吗?为什么非夜里偷偷起来织锦!” 成亲也有几个月了,玉瀚就没对她说过重话,这一次生气却非同小可,那木梭子又细密又结实,就是用斧子劈都不容易断,竟然被他硬生生地用手折断了! 云娘赶紧起身,“我不该瞒着你的,不过……” “不过什么!”汤玉瀚将她抱起来,几步回了卧房,一骨碌扔到床上,“赶紧睡觉!” 哪一次他抱自己的时候都是柔情蜜意的,放下时更是轻手轻脚,就是做那事的时候,就是凶猛,也会顾着自己的意思,可现在…… 云娘纵然知道全是自己的错,可是见他什么也不肯听,转身就走了出去,只留下一股子冷气还没有散去,她还是受不了,蒙上被子呜呜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对,将被子打开一条缝,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躺在自己身边,便越发委屈上来,索性大哭不已。 汤玉瀚本来想冷一冷她的,见状却再也忍不住了,抬手将人揽到怀里,“好了,好了,我不该凶你的。” 云娘哭得气都上不来了,却用力地挣着,两手在他胸前推,两腿蹬着他,又断断续续地赶他道:“你,你走,我,我不要你哄。” 这时节,再也讲不了理的,且心里疼得都不知怎么好了,哪里还顾得上讲理,汤玉瀚只是将人抱紧一味地道:“都是我错了,好不好?” 平日里怎么胡闹,他也是不求人的,现在这样软语相劝,云娘心便也软了,且她也知道是自己错了的,又兼哭得乏了,一点力气也使不出,便由着他抱着脱了衣服裹在怀里,只还一下下地抽噎着。 突然又想起来问:“你还有公事呢,怎么偏回来了?” 汤玉瀚真是无可奈何了,“巡检司里又不是只我一个,也都会巡查。现在你在家里哭,我岂能不回来?” “你走的时候我没哭。” “我走了你又哭还不是也一样的?” “你又听不到,怎么能知道?” “就是能听到!” “那我不哭了,你走吧。” “就是不哭也不走了。” 云娘反倒又哭了起来,却与刚刚不同,既不是大哭,也不是堵着嘴不出声,只是呜咽,无限伤心。 汤玉瀚便抚着人问道:“是不是刚刚摔痛了?” “没有。”床铺那样软,又没有从多高的地方扔下来,哪里能摔着呢? “那是纱弄坏了?” “没有。”折了梭子又没有拆了纱,当然不会坏,重新接一下丝就行了。 “心疼织机?” “没有。”这架织机的东西特别完备,梭子配得极齐全,有好几把备用的。 “那你哭什么?” “因为你凶我。” “你也不想想,我在河上经过家门前,就听得织机札札响,心里有多气?只折了个梭子已经是轻的了。” 云娘越想越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许多委屈。而且她已经不小了,又不是没受过委屈的,先前就是比这样还大得多的委屈,也一样熬得过了。可是听了玉瀚的话,她却越发停不下抽泣,可是哭的却不是今天的委屈了,而是玉瀚对自己的关切。 “快别哭了,你说怎么样都行,只要你别哭了。” 云娘终于收了泪,“都是我的不是。”她心里亦十分明白,自己闹成这样,所依仗的不过是玉瀚疼自己? 所以尽管错了,还是沸反盈天地闹了起来。 现在他认了错,放下身段来哄自己,又疼得什么似的,她心里原有一点点的委屈也早散了,遂将头埋在他怀里,却忍不住又悄悄笑了起来。 玉瀚便拿手指一下下地在她的脸上划着,“你呀,又是哭又是笑了,还真让我没奈何!” 云娘笑得便更大声了,逗得玉瀚也笑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