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峥哥此去宣府,身份完全不同了,且此去戍边,没有三年两年定然回不来,若是现在将亲事办了时间恐怕来不及,就是匆忙办了媳妇一过门丈夫便要离家;但是若不赶紧成亲,几年后承恩家的女儿未免年纪大了。 正是左右为难。当然,若不是如此,大嫂也不必找自己过去,她定然希望自己能够帮她。 说着便到了大嫂处。承恩公夫人这时已经到了,正与大嫂对坐,见了云娘,赶紧客气地起身招呼,眼睛却是红的。 云娘也上前行了礼,在大嫂的下手坐了,便道了一声恼,“也是没法子的事,眼下怎么都难处,只是孩子们毕竟也不很大,熬过这两年就好了。” 承恩公夫人便流下泪来,“可怜我的小女儿,从小便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一点苦也没吃过,定亲时我只说不许嫁出京城,隔三差五的,还能见上一面。”说着愈发痛哭起来。 大嫂想来已经听她哭诉了一回,脸上紧绷着,却硬是陪个笑脸道:“峥哥儿现在虽然出了京,但是他叔叔现在是皇上跟前的散秩大臣,哪一日待皇上心情好了,求个情怕不就将峥哥儿调了回来,自然不算嫁出京城。”说完一直便看着云娘。 云娘方知大嫂之意,只是这话她却不敢答应。峥哥儿本是罪臣之后,眼下皇上给了情面,金口玉牙让峥哥儿去宣府卫所,哪里是玉瀚能随意求个情就调回来的? 且让峥哥儿去了宣府,虽然艰苦,但其实倒是为他长远打算,毕竟有个立身之本,如果能立下战功便更加能从此走上青云路,远胜于白白在京中蹉跎岁月。 云娘便劝承恩公夫人,“夫人定然从小就在京城长大的,自然以为京城里好,别处便都不好,其实并不然。我便是从江南来的,那里与京城倒是另一种情景,日子很是逍遥。至于宣府,我虽然未去过,但圣祖起经营数代,如今人烟也稠密了,往来也方便了,我们二舅舅就在那里,回来亦讲有很多好处呢。” 见承恩公夫人只是哭,大嫂又满眼地哀求,只得想了想道:“若说仕途,最是难测。不说别人,我们家大人,也曾被贬出过京城,后来天恩浩荡,才重新调回。他自己也常说江南的这段经历,正让他想通了好多事情,于公事也愈发干练起来了呢。” 岂不知承恩公夫人什么也听不进,却哽哽咽咽越发哭得难过,“我可怜的儿啊,都是娘害了你!” 云娘又与大嫂反复劝慰,怎奈承恩公夫人并不搭话,就只是哭,哭得云娘不由得担心承恩公夫人恐有别的心思了。 因岚儿一直由云娘亲自喂养,是以她平日并不大出来,今日过来也没想会坐这样久,估量着时间心里便焦躁了起来,真想摇一摇承恩公夫人,问她到底要如何,直说出来大家商量。 只是俗话常说,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自己毕竟是男家,总要去女家十分礼遇才是。另处自己是婶娘,哪里能做主?万一耽搁了侄子的亲事,罪过岂不是大了? 正已经耐不住了,将一双脚在裙子下踯躅,思忖着找一个借口告辞,就见堂屋的门帘子一下子掀开了,汤峥快步走了进来,将一张大红的帖子扔到了承恩公夫人面前,“夫人既然日日到我们府上来哭,自然是想毁了这门亲,那么我便如夫人的意了!” “我只是为了女儿伤心难过,可却没有说要毁亲,”承恩公夫人已经站了起来,拭泪道:“如今可是你第一个说出要毁亲事!” 大嫂早急得也站了起来,一把将桌上的帖子拿在手中,指了汤峥骂道:“猪油蒙了心的!赶紧给你岳母陪礼! 你们的亲事可是过了三媒六聘,毁是毁不得的!” 云娘方才便疑惑,现在终于心头雪亮,承恩公府想毁亲,却不肯明说,只是上门来哭,终于逼得汤峥忍不下这口气,出来退亲,也算是达到了目的。可大嫂依然不情愿,仗着已经下了定,硬要坚持下去。 汤峥毕竟是年轻气盛,哪里能压得住,从大嫂手中抢了那帖子又重新掷回了承恩公夫人面前,“这门亲事我们家不结了!正是我退的亲!” 承恩夫人这才接了帖子,擦了泪道:“我虽然心疼女儿,可却并没有想退亲,只是千户既然这样冷心冷情,那这亲不结便不结了。”说着便向大嫂和云娘道:“你们可都亲耳听了,怪不到我们头上。” 大嫂依然不舍,还要上前拦着,“他一个孩子说的话哪里能算数,婚姻可是要依父母之命才行。” 峥哥便挡住母亲,向吴侯夫人道:“还请夫人走吧,至于聘礼,我们家也不要了!” “虽然是男家提的退亲,可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