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津舸和季明瑞,除去皮囊,内里都是同样一副残忍面孔。 踩着楼梯上楼,陈当好看到昔日小阳台,目光挪开,她伸手去推自己房间的门。 只有这房间不一样,衣柜台灯换了位置,为了给后搬进来的双人床腾地方。这里原本放的也是双人床,为了方便季明瑞留宿,换的这张更大一些,这么放在房间里,几乎占了一半面积。梁津舸在床边坐下,又拍拍自己身边位置:“坐?” “为什么换了床?” “原来的太旧了,扔掉了买新的。” 他自然不会告诉她,因为那张床睡过季明瑞。陈当好也不问,在他身边位置坐下,肩并着肩,她轻轻开口:“我不想住在这,这太大了,我自己住害怕。” “谁说是你自己住?”梁津舸觉得好笑:“我也住在这。” 他说着走到衣柜旁边,打开柜门,左右两边衣服排列的整整齐齐,男女款式都有。这个夜晚像是忽然被人按下了慢放,过得极其漫长。他像是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这一天的最后,他只是低头在她脸上摸了摸。 “晚安,当好。” 第44章 未了愿(四) 陵山每每进入秋天,陈当好都要因为风寒病一场。倒不是她自己不注意,只是之前落下了病根,现在气温降低了她便第一个受到波及。 在梁津舸身边醒过来不是第一次,却好像是相比之下最为安心的一次,因为终于不需要狼狈起身,催促他在齐姐醒来之前穿好衣服下楼去。 神智尚未完全清醒,陈当好心里忽生出一种荒谬的庆幸,她在他怀里,他断了一根手指的手就放在枕边,另一只被她压在脖子下面。她不知道自己庆幸什么,望着梁津舸的眉眼,她想,这个人真的回来了。 不是没有疑惑昨夜一切都是梦境,也暗暗祈祷醒来还是在自己家里,有落地阳台和厨房里没来得及洗的碗筷。那是她辛苦经营的生活,在那样的生活里她曾发誓,这辈子就这么一个人过。眼下又觉得誓言遥远,近在咫尺的人呼吸轻浅,她在心里轻轻为他叹一口气。 动了动身子,陈当好觉得头晕,昨晚其实身体便不舒服,只是碍着梁津舸的关系,没好表现出来。她连衣服都没脱,就这么蜷缩着和衣睡了一晚,被子卷在脚下,去拿怕惊醒他,最终也没把它捞上来。 她心底对他有惧怕,类似于亏欠的一种惧怕。又像是在他身上看见太多季明瑞的影子,唯恐噩梦重蹈覆辙。脸就贴着他的颈窝,梁津舸还在睡,她不敢再动,怕他醒来之后清算昨晚没来得及算完的帐,怕他开口第一句就是让她把工作辞了乖乖待在这里。 这么维持着僵硬的姿势又躺了一会儿,梁津舸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陈当好上午是不需要上班的,轻轻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陈当好在心里思考如何从他身边脱身。 她这一辈子似乎都在思索逃脱。小时候想要逃离穷困潦倒的家乡,后来想要逃离季明瑞,现在他在她身边,她分明知道自己对他有情,却还是想脱离他的掌控。 身边的人动了动,很慢,男人胳膊搭在她腰上,从后面伸手揽住她。梁津舸长得手长腿长,这么凑过来几乎可以把她抱个满怀,手在她腰上摸索了一阵,胳膊锁紧,微微向后一拉。 这次他的呼吸落在她耳后了。 这个动作比刚刚还让她觉得难受,温热呼吸让她的心好像被扔进了油锅里。她不相信梁津舸没醒,他方才把手落在她腰上,摸索的动作可是一点都不糊涂。 “梁……”陈当好张张嘴,忽然不知该如何称呼他。“梁子”这个叫法属于很久之前,他还是她身边保镖的时候,她不相信现在还有人敢这么称呼梁津舸。然而直接叫名字,她也是叫不出口的,一来他的名字有几分拗口,二来她很少这样叫他,总觉得带了点滑稽的庄重。 犹豫再三,索性省掉了称呼,陈当好动了动胳膊,胳膊肘碰上他的胸膛:“我得起床去上班了。” “……几点了?” 陈当好看看墙上的钟表:“七点半。” “……这么早你上什么班?” “你不需要上班吗?” 梁津舸皱了皱眉,翻身躺平了,手也从她腰上移开,一只胳膊还垫在她脖子下面。他没睁眼,陈当好顺势坐起身,刚要下床,被他用腿挡了一下。她回头看他,梁津舸皱着眉,是不耐烦的神情:“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