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穿衣开始。但自动医疗舱已对他的身体做过彻底的消毒清洁,用不上他来动手。 意识到自己竟然为此感到遗憾,他忙打消了这种近乎病态的念头。 “喂,可别光顾着像你哥撒娇,忘了你要做什么!”安藤在外面欠揍的催促。 赫洛面色不善地眯起眼,对他比了个中指,拿起针管轻轻扎进沙耶罗的血管,利索地取了一管鲜血。 男人从混沌无边的一片黑暗中感觉到了一丝细微的疼痛。 像是覆盖在体外的厚茧裂开了一条罅隙,他麻木了很久的感官蓦地觉醒了。他嗅到一股熟悉而诱人的芬芳,一种莫名的焦渴从身体深处游窜着,试图从那条罅隙里钻探出去,伸出爪牙。 赫洛……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地在“茧”里低低地呼唤着。 再次抬起头时,赫洛骤然近距离对上了一双幽暗狭长的眼瞳。 沙耶罗竟然悄无声息的醒了过来,正盯着他看。 他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针筒脱手滚落也顾不上捡,屏住了呼吸。 短暂的惊喜过后,他察觉到对方凝视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仿佛并不是处在清醒的状态一般,眼中是一片无意识的空茫,瞳孔大得近乎占据了整个眼球。 像在航行途中,他透过玻璃就能望见的茫茫太空。 除了相隔几万乃至几百万光年的渺小星辰,什么也没有,他自以为其中该有自己的存在,也不过是从玻璃里窥到了自己的反光而已。 这种一闪而过的感觉顷刻在他心底激起了一层浓重的恐惧。 他的思维不可控地发散开去,联想到精神病院里那些遭受过巨大刺激或长期幽闭的病人。 他们会失忆,忘记一切过往,严重点的,干脆连正常人的思考能力也一并丢弃。 “沙耶罗,你能认出我吗?”赫洛低头盯着他,试探性的问。 玻璃舱内的人的眼皮没有丝毫抖动,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眼底映着指示灯的微光,如一口死气沉沉的古井,只是放得很大的瞳仁稍稍收缩了一下,宛如半凝固的湿沼里漾开一圈水痕。而这是对光的本能反应。 此刻他意识到,“被沙耶罗忘记”对他而言毋庸置疑的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事,甚至远远超越了死亡。 他重复了几遍这句话,手悬于对方冰冷的脸颊旁边,却不敢碰上去,唯恐这只是一个一触即碎的幻梦,也担心惊吓到对方。 仿佛是透过一层半透明的冰面望见那双近在咫尺的蓝眼睛,嗅到一股久违的熟悉的气息,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和以前一样纯净得诱人。 沙耶罗死寂冰冷的心脏抽搐了一下。 怦怦…… 怦怦…… 似乎又鲜活地跳动起来。一片浓稠扭曲的暗影随着血液一并涌向心室。他压抑着体内某种鼓噪不安的渴求,像瘾君子那样呼吸了一口对方清香甘甜的气息,一丝摇摇欲坠的神智又缓慢地再次坠回了黑暗的泥沼里。 第15章 蜇伏之魔 “沙耶罗?” 注意到对方的瞳色在灯光下似乎变暗了一些,赫洛扬高声音再次呼唤了一遍,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指甲扎进了掌心的肉里。 只是一瞬间回光返照般,医疗舱里男人又垂下了头,漂亮狭长的眼睛翕翕合合,终于又无力的闭了起来。氧气里含有的镇定剂良好发挥着它的效用,令他暂时无法真正的“苏醒”过来。 赫洛条件反射地弯下腰察看心电监控仪——还好,他确定沙耶罗的心脏在正常发挥着它的作用,却觉得自己需要两粒速效救心丸。 他心神不宁地拾起针管,目光扫过沙耶罗的身躯,心跳突地像故障了的指针,停止了一拍。男人苍白至极的皮肤下,或粗或细的血管全部暴凸出来,一眼看去十分狰狞,双拳也紧紧握起,骨节都泛白,好像在极力忍耐什么极大的痛苦。连某个器官的状态也不例外的证实了他的猜想。 男性在濒临窒息时或失重感太过剧烈会有这种反应,他无法想象是什么给沙耶罗带来了与那两种感觉相提并论的刺激,最有可能的是……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个朝里观望的人影,盖上玻璃舱盖,咬着牙吼道:“安藤!你给沙耶罗注射过什么?” “啊?又关我什么事?”被无端责怪的人莫名其妙的走进来,啪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