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墙角,蜷缩着一堆小小的东西,是一个孩子的尸体,也许是两个,冻得又青又紫,几乎失去了人类的特征。 程千叶控制了一下自己,睁开眼,强迫自己直面那残酷的一幕。 曾经,我不想管。 这就是不想管的结果。 既然我手握着这个权利,我就有着这个责任。至少,在我找到回去的办法之前,我要尽量把能做的事做好。 在我视线里,我要减少这一幕又一幕残酷的死亡,一场又一场变态的虐待。 “埋了把。”程千叶挥挥手。 她抬起头,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再寒冷的冬季都会过去, 白雪消融,带走了那些不为人知的死亡和痛苦。 春花绽放,似乎人间又充满了新的希望。 离汴州不远的雍丘城,百姓们一面忙着春耕,一面担忧着即将到来的战事。 “听说了吗?晋国的军队已经连取了高阳和杞县,不日可能就要到我们雍丘了。” “又要打战,这战火不休的,何时才是个头啊。” “唉,这主君年年换,照俺看啊,只要不打战,谁做主君都一样。” “听说晋国的那位主君虽然很年轻,但大家都说他……”那人四处看看,小声道,“是一位体恤百姓,爱民如子的仁君呢。” “这天底下哪里还有仁君啊,那些所谓的仁君和这些异族的蛮子都一样,根本不顾百姓死活。” “话不是这样说,汴州现在,推行了新政,叫做授田制。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只要入了晋国籍,就可以分一块永田,和一块桑田。” “我也听说了,我邻居王大石一家,就是悄悄迁去汴州了。” “哦?不用种公田了吗?自己的地以后可以传给子女吗?” “一男丁能分多少亩地?” “哎呀,若是有自己的田,那可是真好。” “这样看来,快点打过来也好,至少不用在这些异族蛮子的欺压下讨生活。” 晋越侯起兵征讨雍丘。 雍丘城守都罗尾,乃是犬戎名将,闻得消息,升帐整点军马,出城迎敌。 军中有幕僚劝谏:“晋越侯以汴州为腹背,连取高阳和杞县,风头正盛,将军不可轻敌,只宜坚守。我部可向郑州嵬名山将军求援,请他发兵救援,局时内外交击,不愁敌不溃之。” 都罗尾怒道:“晋越侯不过一黄口小儿罢了,那厮竟小于觑俺,俺不去寻他麻烦,他还敢来攻城!待俺领军出击,杀他个片甲不留。” 雍丘城外,旗帜昭昭,擂鼓熏天。 晋军兵马开处,闪出一黑袍小将,此人着黑袍,披练甲,头戴鹖尾冠,□□骑一匹黑马,满脸肃杀,军前叫阵。 却是奴隶墨桥生。 只见雍丘城门大开,如黑云似的涌出千万人马,当中簇拥出犬戎名将都罗尾。 都罗尾面若黑炭,眼似铜铃,左右肩各垂一道油粗的黑辫。头戴明霜银盔,手持铁杆狼牙棒,坐下雪蹄枣花马。 他开口喝骂:“兀那小儿,告诉你家那奶娃娃主公。让他洗好脖子等着,爷爷我收拾了你们这些杂碎,就取他项上人头。” 墨桥生心中大怒,一言不发,提枪跃马直取都罗尾。 都罗尾身侧闪出一员副将,口中道:“杀鸡焉用牛刀,我为将军会会这个无名小卒。” 打马挺枪迎战墨桥生。 谁知墨桥生眼见那雪亮的钢枪迎胸搠来,竟毫不闪避,似要以胸膛受这一枪。 枪尖到甲,他猿臂微张,蜂腰一侧,把那枪尖从肋下放过。 敌将收不住势,扑入怀中。 墨桥生抽出腰刀,手起刀落,银光过处,削下半个人头。 泼天的鲜血溅了他一身。 墨桥生打马回身,满面血色,目透冷光,煞气腾腾,策马踏过敌人的尸骸,宛如从地狱中归来的杀神。 敌军的气势为之一顿。 都罗尾心中大怒,暴喝一声,挥舞狼牙棒直取墨桥生。 墨桥生毫不畏惧,挺枪迎击。 二人兵刃相接,有来有往,团团战了二三十个回合。 都罗尾暗暗心惊,他天生神力,双臂能举千斤之物。战场之上罕遇敌手,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晋国小将,竟能和自己战得旗鼓相当,还隐隐有愈战愈勇之势。 贺兰贞和俞敦素于中军压阵。 见两位猛将,军前神勇相搏,心中暗暗叫好。 贺兰贞感慨道:“这个墨桥生果然不同凡响,今日始服主公不拘一格的用人之术。” 俞敦素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岂可因身份论英雄。恕愚弟僭越,贺兰兄你往日便是心气太高,处处得罪人,方才有那日之祸。”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