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了今日之事,宜蕙只觉这世上的至亲之人,便连亲妹妹都是靠不住的,只有她母亲,是永远都只会为了她好,越发觉得母爱之可贵。 二太太把女儿搂在怀里,轻抚着她背道:“只要你能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便是对娘最好的回报了。娘之所以明知会伤了你的心,却仍是在今天揭破了宜芬对你的算计。正是为了能让你从此多长一个心眼,将来别再被人给算计了去。” “如何管家理帐,怎么管束□□妾室,这些大家闺秀出阁前的功课娘都已经教过了你,你心地善良,看重姐妹情份,这些固然是好的,只是这世上有些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是以,娘今儿要教给你的便是这最后的一堂课:有些所谓的姐妹,便是再跟你亲密要好,也不能对她们没有一丝防备之心!” 二太太又看向采薇道:“薇丫头也是个好的,你也听舅妈多说几句,这种所谓的“姐妹”只怕你们将来都会遇上那么一两个。就当是我这个过来人先给你们提个醒儿。” 采薇隐约明白二太太话里的意思,忙道:“甥女母亲早逝,从来也没人会像这样教导亲生女儿一样教导甥女的,采薇多谢谢舅母教诲!”说着起身福了一福。 二太太忙让她也坐到自己身边来,将她两个一边一个的都搂在怀里说道:“这男人们有一句名言叫‘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不可续。’可到了咱们女人这里,却是‘男人如手足,姐妹如衣服’。别说那些以姐妹相称的妻妾之间,就是亲姐妹之间也保不齐哪一天为了个男人就在背地里捅你一刀,和你反目成仇。” 二太太说到这里,想起她还尚未出阁时,发生在兴安伯府姊妹间的那些往事,忍不住长叹一声,又接着道:“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一个人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对另一个人好,若是有那等动不动就到你们跟前献殷勤或是有意和你们套近乎的,多半不是对你们有所求,就是想从你们身上图谋什么。” “且这类女子往往表面上都装出一副纯良柔弱、楚楚可可怜的样子来,瞧着就跟朵风中的小白花一样,故意想要去惹人怜爱。若是将来你们遇到这种柔柔弱弱,主动跟你们示好亲热,且处处显得依赖着你的‘好姐妹’,定要多长个心眼,万不能什么把什么都告诉给她知道,对她没一点儿防范。” 采薇一面答应着,一面在心中感慨不已,既为姐妹间的这种自相残杀而可悲可叹,又为二太太对女儿的这一片苦心、爱心而可敬可羡。 若是自己的亲娘还在的话,在自己临出阁的前一日,她又会如何教导自己?会不会也像二太太这样知道自己最大的软肋在哪里,煞费苦心的由着一桩事弄出来好警醒自己。 宜蕙或许只看到了她亲眼看见的这些东西,而采薇却透过她眼前见到的一切又推出了些别的东西来。先前她就有些疑惑,以二太太之精明能干,胡姨娘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弄鬼,断然是逃不过她的眼睛的,怎么竟还是让人在宜蕙的补汤里下了东西。 待到知道那下到汤里的是胡椒米分,采薇就更奇怪了,那石榴显然是二太太一早布置到胡姨娘身边的眼线,还有那莲花也是,她两个丫鬟一明一暗,实则都是二太太的人。 二舅母既已知道胡姨娘要对她女儿做什么,怎么竟不早些拦下她,而只是把那巴豆米分换成了胡椒米分,害得宜蕙在临出嫁前还有惊无险了一回? 等她听了二太太这一番掏心掏肺的教女之言,采薇才明白这位舅母的一片苦心。若不如此,哪能让人把这件事深深的印在心里头,再也忘不掉曾差一点在好姊妹手里遭了怎样的算计! 便是对采薇这样一个冷眼旁观者而言,今日之事于她而言也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何况险些深受其害的宜蕙。想来经历过了这一场变故,宜蕙日后是再不会受这等所谓“姐妹之情”的蒙蔽利用。 今日这一桩公案,看起来是两个姑娘在争亲事,实则是两个母亲的一番较量。二太太和胡姨娘这两位母亲,都是为了亲生女儿能过得更好些,费尽了千般心思的替女儿谋算安排。 只是二太太的法子明面上看似是既让女儿受了惊,又伤了心,连太夫人都觉得她这样做法是太不为女儿着想,实则二太太这一剂猛药下去,却是让宜蕙从中受益匪浅,获益良多! 而那胡氏看似是一心为了女儿好,为了能让女儿嫁到高门贵府去坐享一辈子荣华宝贵,实则却是害了女儿。若是她母女知足的话,本可以衣食无忧、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自在日子,可她们偏不知足,硬是闹了这一场出来。 且不说胡姨娘会受到怎样的责罚,便是宜芬,就算太夫人和二太太不会怎么严惩她,她仍旧是安远伯府的四小姐,但她的婚事……,二太太怕是断不会再在京城里替她挑人家了。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