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笑道:“姑娘可是已做出了决断?” “嗯,我也不知我这样想对也不对,便想再跟嬷嬷说一说。” 采薇先将傍晚碰到赵宜铭之事讲了一遍,“初时我是极生气的,可是被三表哥这些昏话一讲,倒让我想起我这一路的坎坷婚途来。” “三表哥虽不该跟我说那些昏话,可他会有这个心思,那也是皆因小时候两家大人也是都有这个意思的,不但当时五舅母有意,我父亲也是不反对的,只是等我父亲辞官之后,五舅母就再也瞧不上我了。” “父亲也不强求,又找了曾家,说定了婚事,原以为这一辈子的事儿就这么定了,可不想曾家出了变故,曾公子为了另攀一门好亲,弃了旧日的盟约。” “他二人都不能说对我毫无情意,可同父母家族,自个儿的前程比起来这点子情意又都算得了什么呢?” “父亲盼着我能嫁一户平常人家好安稳度日,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嫁到那寻常人家当真就能过上安稳日子了不成?若是我再寻一户人家嫁了,过了几年安稳日子,那一家忽然也遇到了变故,说不得我又得被他们舍弃一回。到那时,我又该如何自处?” 杜嬷嬷没想到采薇竟说出这样悲观的话来,可见被曾家退婚之事实是伤她太深,忙劝她道:“姑娘也未免把将来的事儿想得太悲观了些,哪里会有那么多不好的事儿呢?” 采薇摇摇头,“不是我想得太悲观,而是这世道就是如此。沈太妃有一句说得极是,这几千年下来等级森严,弱肉强食,你若是没有足够的权势,当为人欺压之时,如何能保得自身的平安?” “如今朝政腐败,当权之人大肆侵地,这侵的可不单是贫民百姓之田地,也有不少乡绅富户,只要家族中没有做官之人的庇佑,一样被人夺去了祖传的家产。还有那些富商,辛辛苦苦几十年挣下的家业转眼就能被那贪官给巧取豪夺了去。” “父亲还曾给我讲过一个案子,有一个知府,家里收藏了一幅唐代时‘画圣’吴道子的真迹《孔圣像》,他的上司知道了便问他讨要,他不肯给。结果过不多时,便被上司捏造了一个罪名抄家问斩,硬抢了那幅画去。” “若是朝政清明,国泰民安,这样的惨祸定会少上许多,可如今这样腐坏的朝政下,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谁敢说就一定不会碰上这等被强权碾压之事呢?” “何况,难道那寻常人家便不会有妻妾之争、婆婆刁难,各房兄弟妯娌之间的家产纷争不成?可见,便是找了户寻常人家,也不见得就能过上太平日子,既然都有风险,那我还不如干脆嫁入皇家,放手一博。与其无权无势让旁人左右我的命运,不如将自己的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 也许,天顺皇后当年能做到的事情,她也一样能做到,或许还会比她做得更好! ☆、第一百零五回 在颖川王府的温嬷嬷到安远伯府看望周采薇的第二天,颖川太妃便上表给麟德帝,言明昔年已经为颖川王秦旻定下一门亲事,乃是已故陕西左布政使周贽的嫡女,还呈上了他二人的生辰八字,已请钦天监看过,是极相合的,求圣上俯允。 麟德帝倒是想答应的,可是他母亲孙太后却不同意。她好容易才精挑细选,安排好了颖川王妃的人选,岂能就这样遂了那颖川太妃的意? 她便借口总得先知道那周家姑娘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其家世性情如何,是否配得上颖川王,才好答应下来,硬是阻住了麟德帝在沈太妃的上表上批下“准奏”两个字。 等到宫人将打听来的消息回禀给她母子二人知道,孙太后一听周采薇如今父母双亡,兄弟也没了,就她一个孤女,顿时就更有由头阻止麟德帝答应这门亲事。 “虽说这亲事是老早就定下来的,可毕竟只是嘴头子上定下的,又没有正经的婚书,这倒也罢了。关键是这周姑娘命盘不好,若她父亲还在的话,她的身份家世倒也还配得上一位郡王殿下,可不但她父母都早早去了,就连两个哥哥也都先后病后了,可见她这命有多硬,竟将她身边的亲人统统全给克死了。这等命硬的女子,若是让她嫁到颖川王府,就旻儿那么弱的身子,如何经得起她的妨克呢?” 麟德帝却不以为意道:“不是已请钦天监算过了吗,只要他二人八字相合,那便无事,何况孤鸿道长曾说过的,这世上所谓命硬的女子,大多是因其命格贵重,若是配给个寻常人自然消受不起,需是那等出身高贵,身份贵重之人方能消受得起。旻儿血统高贵,乃是当朝郡王,还怕压不住她!” 这话自然不是孙太后想听到的,“可就算如此,那周姑娘自幼失母,可是在‘五不娶’里占了头一条的,这样的女孩儿怎好娶给旻儿去主持那王府的中馈?” 麟德帝却仍是不松口,“她不是在安远伯府她外祖家教养了三年多吗?既有她亲外祖母教养,也不差什么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