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有气无力地道:“我有些头晕,还请嬷嬷扶我进去躺一躺。” 马嬷嬷和两个大宫女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进内室,采薇随意寻了两个借口,把那两个大宫女先后打发出去,却把马嬷嬷留了下来。 “我原以为嬷嬷不过是奉了太后之命前来看护于我,却想不到原来嬷嬷对我的关照看护,竟会这般上心,倒像是打心眼儿里在关心我的安危一般?” 采薇斜倚着床头,话虽说得慢条斯理,却是中气十足,双目灼灼,哪还有先前那种有气无力喊叫头晕的虚弱模样。 见自己上了人家的当,马嬷嬷第一个反应不是气愤,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幸好这位王妃没什么事儿,不然若是今日真弄出点什么事儿来,那自己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采薇见马嬷嬷只顾擦汗,却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干脆单刀直入。“你既已被我看出端倪,还不快说你到底为何对我这样上心关照,除了孙太后之命,你还听命于谁?” 若她只是按照孙太后的指示来照顾自己的话,她断不会在方才孙雪媚过来挑衅时表现的那样紧张,横竖只要保证自己能平安生下孩子,她就算完成了孙太后交待给她的任务。何况以自己在孙太后心目中的份量,便是她完不成这份任务,只怕所受的责罚也不会过于可怕,何至于在自己面临一丁点儿威胁时就表现的如此紧张上心? 马嬷嬷见瞒不住,只得道:“王妃娘娘您可别误会,其实是临川王殿下命我在这宫里定要看护好您,万不可让您有个什么闪失!” 采薇不信道:“你不是太后的人吗?什么时候又听我们家殿下差差遣了呢?” 马嬷嬷忙道:“其实老早之前,老奴就为殿下效过一回力,当初在安远伯府教导王妃时,就听殿下的话,对王妃多有关照。” 采薇立刻想起当时搓磨得她最狠的桂嬷嬷突然就摔断了腿,然后荣嬷嬷和马嬷嬷就再不敢折腾她,对她客客气气的…… 原来这又是因为秦斐的缘故,在自己没和他成亲之前,他到底暗中帮了自己多少次,又救了自己多少次? 马嬷嬷偷觑一眼采薇的神色,絮絮地道:“我们当时还纳闷着呢,奇怪怎么这临川王倒来管——呃……管到王妃头上,别是当时就对王妃有了什么心思,结果到了最后,果然是跟抢亲一样把王妃给娶回去了!” “嬷嬷别扯开话头,难道那个时候你就为殿下效力了不成?据我所知,太后身边宫人的家人亲友可是全都被黑衣卫的人给拿捏在手里的,你那时就是想为我家殿下效力,只怕也不敢吧?” 马嬷嬷讪笑道:“王妃真是慧眼如炬啊!”其实那个时候她们是被秦斐一番装神弄鬼给吓到了,当时也并不知是临川王捣的鬼,还是这回秦斐找上她,她才知道前情。 “其实老奴也是月前刚刚为殿下效力的。我的家人只剩下我哥嫂一家,结果从燕京逃到金陵,又从金陵逃到云南,我哥嫂路上染病死了,只剩下一个侄子,结果快到云南的时候,遇到一伙强盗来抢太后娘娘的私房银子,我那侄子也被人给虏走了。我原以为他已不再人世,不想却是被殿下给了救了去……”然后拿她侄子的命来要挟她。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你吗?”采薇不动声色道。 马嬷嬷无奈,只得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递给采薇。“这是殿下托我交给王妃的,说是王妃看了就知道了。” 其实这信马嬷嬷曾偷偷打开过,可是对里头那张纸上写的东西却是左看右看,横看竖看,也看不出来那上头写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见采薇看完纸上的鬼画符之后又怔怔发起呆来,忍不住问道:“王妃娘娘,这信上写得是什么啊?” “这不是信,不过是一份琴谱罢了,是和我殿下早就约好的一件信物,若宫中有人拿了这份信物来见我,才能证明她确是为殿下效力之人。” 这封信,确是琴谱不假,但却是藏着暗语的一份琴谱,除了告诉她宫中除了马嬷嬷他另安排的几个宫女、太监外,末尾只写了一句:“万事小心,不许负诺。八月之前,必迎君归!” 但采薇这样说却纯粹是胡扯,她离开泉州时,秦斐压根就没跟她提过会在宫里找人来帮衬着她,估计是她在路上时,秦斐才办妥了这事。她故意说成是他们夫妻约好的,是见这马嬷嬷有些不大老实,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就把秦斐这封信拿出来给她,便假装自己早已知情,好敲打敲打这老婆子。 “马嬷嬷——”采薇冷眼看着她道:“你已经在我身边侍候了三天了,却为何不主动将这信物拿来给我,若不是我问起来,只怕你还不肯拿出来吧?” “你知道殿下为何不告诉这是我和他约好的信物吗?就是借这个机会看看你是不是在老老实实地替他办事,而不是想耍什么滑头?” 马嬷嬷吓得噗通一声就给跪了,心中后悔不迭,那临川王不是个好惹的,想不到这临川王妃也这等的厉害,这对夫妻还真是绝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