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涵一个人孤零零地侧卧在床上吊水,他半蜷着身子,一见纪皖进来,立刻惊喜地半撑起了身体,连带着盐水架一阵晃动:“皖皖你来了,我饿得难受。” 纪皖把保温桶放在了床头柜上,打量着他,脸色已经好多了,就是下巴上冒了青色的胡渣,看上去有点憔悴。 “好多了吧?” “没有,胃还疼。”贺予涵的手压在胃部,仰靠在床上,一脸的虚弱,“医生说下午还要吊水。” 纪皖不置可否,将里面的粥取了出来,替他弄好了小桌板。 贺予涵显然是饿得很了,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唏哩呼噜地吃得很香,纪皖特意只替他盛了一小碗:“你慢点吃,胃一下子不能接受太多食物。剩下的我放着,下午你饿了要吃就和护士说一声,让她们给你微波炉热一热。” 贺予涵的手顿了顿,看向她的眼神有点委屈:“你下午不来了吗?” 纪皖迅速地避开了视线:“不止下午,以后都不会来了,你好好休息。” 贺予涵苦笑了一声:“那大年夜和初一能到我家露个脸吗?不然我交代不过去。” “算了吧,”纪皖轻声说,“没必要瞒着,而且,你家里应该没一个人欢迎我,我不出现是皆大欢喜。” 贺予涵僵住了,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 这样的贺予涵,没有了从前那种运筹帷幄的气势,让人无端端起了几分怜惜。 再这样纠缠下去,所有的决心只怕要被渐渐腐蚀。纪皖不敢再看,只是低声说:“贺予涵,过完年,去民政局把婚离了吧,如果抛开那些骗局,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过得挺幸福挺快乐,就让它在我们两个心里留个美好的回忆,不要让无休止的争吵和厌憎毁了这段记忆,行吗?” 房间里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贺予涵三下五除二将碗里的粥喝完,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的语声低柔却带着无尽的坚决,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皖皖,不行。” 纪皖呆呆地看着他,一阵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所有的事情都成了一个怪圈,一下下地绕着转,重新又回到了远点。 她心灰意冷,站起来就要走,贺予涵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贺予涵刚接通了手机,田叔的声音在他耳边急急地响了起来:“小少爷,你和小夫人快回来,老先生晕倒了!” 贺宅里乱哄哄的,家庭医生已经带着医疗团队赶到了,全家人都在了,等在卧室门口焦急地等着消息。 贺卫芳正在盘问田叔当时的具体情况,贺卫庭则焦急地在门口踱来踱去,占芸靠在栏杆上抹眼泪,贺卫安向来沉静的眼中也透着几分担忧。 贺卫澜也刚刚行色匆匆地从韩山峰赶回来,几乎和贺予涵前后脚到,两个人对视一眼,又迅速地避开了视线。 “嗨。”贺卫澜冲着纪皖打了声招呼。 “蓁蓁呢?”纪皖忍不住问。 “回家去了,”贺卫澜的口气不是太好,“你要是这么不放心她,不如让她赶紧和我断了。” 纪皖简直不敢置信,这是一个正在热恋的男朋友该说的话吗? 还没等她说话,卧室的门开了,家庭医生领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贺家人一下子全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着情况。 家庭医生姓徐,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推了推他的金边眼镜安慰说:“没什么,老先生只是血压太高,这几天情绪有些不太稳定,所以一下子晕倒了。” 贺卫庭显然有些不太相信:“徐医生,我爸的身体一直是你在负责的,你给我们透个底,到底问题大不大?这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不光是他一个人的事啊。” 徐医生笑着拍了拍贺卫庭的肩膀:“卫庭,放心吧,老先生的身体很好,不过很显然,这阵子他好像精力有点透支,公司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