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或许不懂,然而她与孙芷妍却是最鲜明的对照。她出自无依无靠的贵人,孙芷妍却是从宠冠后宫的昭元皇贵妃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从出生就注定了是该如珠如宝的——可不就是生而为皇的最真实的写照么。 而她,争来斗去,处心积虑了许久,最终也只落了个流连沟渠的命运,整个燕朝上至皇帝下至乞丐都厌弃着她。 孙芷妍却不管她若有所思的模样,葱白的手指托着下巴,带着一丝丝轻蔑的笑意道:“更何况,你是哪里来的底气认为我只凭了运气呢。” 在燕朝的后宫,皇帝的真爱是昭元皇贵妃没有错,但皇帝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却另有其人——齐贤妃。然而自齐贤妃仙逝后,其生的帝姬如今又在哪儿呢,境地比之孙颖柒恐怕还要不如。 真爱与白月光那个更重要,这样的事情还真不好说。但孙芷妍在所有的帝姬之中最为受宠,就如同血证一般昭示了所有。 昭元皇贵妃能够久久占据着后宫妃嫔心底最大的阴影,能够让皇帝铭记至今,又岂是简单能够做到的,宁安公主能够受宠至今且从未被越过去,自然不全是依靠着昭元皇贵妃,先天带来的固然是锦上添花,但除去以后,她也并非没有存活于后宫的手段。 “是啊……如果你不如我,又怎么能轻而易举地从我设的局里脱身。”孙颖柒松开了紧握的手,神色恢复了从容,她放松了身体靠在窗台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六皇姐请回罢,昌平乏了。” 孙芷妍与孙颖柒素来没有什么交情,也未能生出英雄惜英雄的奇妙情感,见孙颖柒无话再与她说,她便也走得干净利落,只在她离宫远去蒙国的那日去送了孙颖柒,没有半分要开解的意思。 那一日,孙颖柒一袭红衣似火,上好的胭脂将眉目中的轻愁一掩而尽,美得宛如一团烈火,令人无法逼视。她站在十六抬架撵之上,遥遥地看着并肩而立的孙芷妍和姜陆,嘴角的笑完美得如同一具面具:“昌平无缘得见六皇姐大婚,在此先祝六皇姐和驸马姐夫百年好合。” 孙芷妍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姜陆,用眼神描绘着姜陆坚毅之中带着柔和的脸部线条,回道:“承你吉言,也祝七皇妹未来帝后和谐。” 姜陆眼底闪过一丝柔软,再看向孙颖柒时却又是一片古井无波,好似除了孙芷妍便在无人能够勾动他的心绪一般:“此去一路平安。” 蒙国式微,又有亲姑姑作太夫人撑腰,昌平公主在蒙国之中定是无人胆敢欺辱的,兼之即使地处贫瘠,身处高位终归不会在吃穿用度上太受委屈,谁又能说得这样是一件坏事呢?女子的心思总是难猜,许是蒙国国主瞧着并非良配,才叫人不愿相许罢了,否则孙颖柒又何至于折腾至此。 孙颖柒抬眸深深看了一眼壮丽的宫殿,像是要将它刻入心底,半晌,眼底闪过决绝,利落地转身入了架撵,闭目坐在主位上。她曾经做了那样多的努力,不惜手段地要留在燕朝,今日本该是要诸多不舍的,然而,此刻她却只有逃离母妃掌控的轻松感……她已经努力过,失败却不觉得不孝,此一行,她恐怕再无归宁之日,唯能与母妃说上一句轻如鸿毛的“珍重”。 “昌平走得利落了,只是她的母妃……”孙芷妍抿了抿嘴,心里有些犹豫。在她看来,孙颖柒的母妃早就已经疯了,孙颖柒的离开打破了她多年的幻想,也不知会做出怎么样的事情。 “失了母家的支持,又有太后看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姜陆仿佛知道孙芷妍在担忧什么,低头轻声安慰道。 说起来,着其中还有姜陆的功劳——赐婚的圣旨方才到了齐国公府,姜陆就厚着脸皮跟着孙明泽一起收集了孙颖柒母家的罪证,孙明泽领着朝臣将其弹劾得一无是处,他则负责在背后下暗手,引得天颜大怒,不仅将其族中男丁一贬再贬,还将女子发卖入了官奴。 齐国公府的家训第一则——维护自己的女人,下怎么样的狠手都不为过。 “也罢,有空考虑这些,不如多花些心神绣嫁衣。”孙芷妍低笑一声,不去看缓缓驶出城门的车队。她有金手指作弊,可也不能疏忽了去。 到底是两世第一次嫁人,总归要看得重一些,也……期待一些。 孙芷妍从袖中拿出一只藏蓝色的荷包,亲自挂到姜陆的腰间,巧笑焉兮的模样分外惹人:“收了我的荷包,日后就是我的人了,军营里的差事做完以后就乖乖回家,莫被路上的花草迷了眼。” 这一番话换了旁的古代男子来听,心里恐怕就要几下一笔七出罪的罪状了,然姜陆听在耳中,却只觉得一阵熨帖,心念微动,便柔和了眉眼,低笑着应道:“好,谨遵宁安吩咐。” 第92章 孙芷妍与姜陆在这头你来我往地亲昵着,那头却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宝盒,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蒙国国主一行人离开不过三日,一向安稳地坐在太子之位上的太子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出手毒杀了低调办公的二皇子。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