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之后,太子虽然病弱,但一直安稳无事,她便渐渐放下了这种担忧。及至那日夜里,阮灵儿才知晓天崩地陷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一刻她最惧怕的竟然不是自己即将要成为一个寡妇,而是他要死了…… 恐慌、担忧、无措……没人知晓她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见太子在太医诊治下安稳无恙,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提得更高了…… 她能感觉出太子不快乐,却不知他为何不快乐,直到楚王府的嫡长子到来,她看到太子脸上难得的笑容。阮灵儿有些恍然,同时心里更为难受,殿下大抵是十分想要一个子嗣的吧,而她却肚子并不争气。 阮灵儿的这种愧疚并不是无的放矢,东宫这么多姬妾,近一年多来,太子用在她身上的心思最多,可她却屡屡让他失望。 当然黯然归黯然,只要有利于太子身体的,阮灵儿都十分欢迎。且木木那孩子确实可爱,每次看到他依依呀呀的时候,她的心便总会忍不住化成一滩水。她甚至偶尔会想,这孩子若是她和太子的孩子,该多好啊。 她和太子,还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阮灵儿陷入这种美妙的幻想,她甚至开始和太子商议给木木备一些好玩的玩具,好看的小衣裳……主子们都如此兴致勃勃了,下面人自是不会懈怠,整个浩然殿上下几十号奴婢都开始忙碌起来,挖空心思的就想让主子高兴起来。 所以虽木木几日才来东宫一次,但在浩然殿中却多了许多属于他的东西。 一张精致的小床,为了怕孩子跌下来,三面围以镂空花型的栏杆,上面还包了一层薄薄软软的皮子,四周铺上被褥,免得孩子撞疼了。这围栏是太子亲自设计的,包在上面的皮子和被褥则是阮灵儿想出来的。 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布偶,有小老虎,小兔子,小鹿等等,这些是浩然殿服侍的宫人们做出来的。女儿家都手巧,做出来的小东西都惟肖惟妙的,木木特喜欢拿着这些小玩意儿扔来扔去,然后有人再把他扔出去的丢回来,他就会咯咯大笑。 这个人一般是太子,偶尔是福泰。 还有更多稀奇古怪但十分适合小孩子玩的东西,只可惜木木如今还太小,根本不懂得怎么玩,但浩然殿这里准备了许多…… 阮灵儿看了一眼靠着墙角摆着的那张色彩斑斓的小床,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从福泰手中接过药碗。 “很开心?”太子顺着望了过去。 阮灵儿笑着点了点头,对面的眼睛中同样有着遮盖不住的笑意,两人对了一个眼神,她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来。 她低头用玉匙轻搅瓷碗中的药,药是热的,袅袅冒着淡白色的轻烟,让太子的脸在白雾下显得如梦似幻。阮灵儿吹凉了碗中的药,才用玉匙一勺一勺服侍太子用药。 药味儿极苦,可太子服用惯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比药更苦的,是他心口蔓延上来的涩然。 “你说,孤将木木抱养过来如何?” 阮灵儿心中一惊,手中的玉匙掉落在药碗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她有些发愣,也有些不敢置信:“这样可以吗?” 太子眉眼清淡,道:“有何不可。” “可、可若是咱们将木木抱养过来,九娘该怎么办?那、那可是……”她的孩子。 阮灵儿脑海一片混乱,想不出太子为何会如此说,更想象不到若是木木被抱养来了东宫,九娘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怎么,你不想?孤见你十分喜欢木木那孩子,若真是把他抱养过来,孤就将她记在你的名下。” 阮灵儿慌得有些手脚无措,她转身去将药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又从袖中抽出一条帕子,不停地去擦自己的手。一下,两下,三下,仿若上面有什么脏污。 经过这一番动作,她也慢慢的镇定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眼去看太子,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也是妾身不争气,肚子一直没有好消息传出。”她将头垂得很低,似乎很对这件事介怀,“妾身也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和殿下长得很像的孩子。不可否认,妾身很喜欢木木,他那么听话漂亮健康,每次看到他,妾身都会忍不住的想,若木木是妾身的孩子该有多好啊。可——” 她顿了顿,还是鼓足勇气道:“可喜欢并不代表一定要去抢别人的,木木是九娘十月怀胎诞下的,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妾身不想,也不忍。” 话说完后,阮灵儿便陷入忐忑之中,她双手紧握,几欲发白。 她不知太子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是没听到下面的一些小动静,说是太子殿下有想将楚王府家的嫡长子过继过来的想法。是香儿听闻下面小内侍议论后告诉她的,因为她成日里忙着侍候太子,也没往心里去。 此时听太子突然对自己说这件事,阮灵儿才猛然惊醒,难道太子真有这种打算?那他说这些话的意思是如何?而自己说出的这些话,会不会惹恼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