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谢。 目光极澄澈极坦然,令卫钦钊对上那双眼睛时有片刻失神,仿佛她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他心有不甘。 “逡月,让我抱抱你。”卫钦钊的语气很苦,像是永诀:“好吗?”小心翼翼的样子,已经抛却了所有的不可一世,言逡月顿时心生不忍。 从做少年时到如今,错的从来不是他。 言逡月靠近他一些,神色婉然:“钦钊,若是没有儿女私情,可以。” 卫钦钊侧身看了看远方,少顷像是再也按捺不住一般,回身将她拥入怀中,他的身体和声音都因为极力忍着泪而有些颤抖:“你没有儿女私情,可是逡月……我有。” 言逡月轻轻拍他的背:“钦钊,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卫钦钊笑得苦涩:“宋玉是翩翩公子,王昌一介登徒浪子,你便是让我再寻佳人,又何必贬损自己呢,逡月,以前我竟没发觉你这样虚伪。”他半开玩笑地说了这番话,只是希望言逡月心里好过。未来纵有宋玉又如何,我若爱你,即便你如王昌般苟且贪欢,在我眼里也抵得上千万个宋玉。 “钦钊”,言逡月脱出卫钦钊怀抱,抬眼望他:“君子离散,击掌为誓如何?” 卫钦钊有些猜到她想如何起誓,心领神会般地举起右手。 无边花田,君子佳人击掌三声。 “此老一生江海客,天涯海角,缘尽于此,再不牵念。” 可惜此情此景,却被司空差爵理解得南辕北辙。他看到什么? 是云雾缭绕,落花夹雨,一双璧人眉目如画,似行于岁月深长。 *** “王爷,你不过去找王妃说话,怎么反而跑了?” 因为她身边是卫钦钊啊,小王爷耷拉着脑袋,若换了其他任何一个男人,他都要去问个究竟的,只有卫钦钊,他不敢问。 “你说他是恢复记忆了,还是又爱上逡月了?”司空差爵眼神茫然地自言自语。 随茗摸不着头脑,谁失忆了,什么什么就爱上王妃了?可他虽然搞不清楚状况,却很为自家的王爷愤愤不平:“王妃这是怎么回事嘛,说是来斋戒,却跟别个男人在这里搂搂抱抱。” 一句无心之言,就让司空差爵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王爷,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王府。” “不等王妃了?” “小茗子你相信吗?我现在一点、一点都不想看见逡月。” 随茗看他表情便知道王爷这是真的伤心了,以往再怎样与王妃闹别扭,王爷从没说过一句不想见王妃。 司空长亭躲在树后,不禁感叹造化弄人啊,他原本只想让差爵知道卫钦钊守着言逡月的事,没想到他竟来得这样是时候,撞见了这一幕。 这是天意。 待言逡月动身时,司空差爵已回府两日,她却浑然不知。 “郡主,真的不要再休息几天吗?” “不用了。” “想王爷啦?”小丫头扶她到马车里坐好,坏坏地笑话她。 言逡月低头不语,只是轻轻抚摸着腹部,眼底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温柔笑意。 但素灰常突然滴…… 言逡月:⊙﹏⊙诶? 若皈:怎么了郡主? 言逡月呆呆地眨眨眼:“好像动了。” 若皈:啊? “宝宝刚刚好像动了。” 若皈:☉▽☉ 说真的,言逡月也不知道是太瘦了还是营养真的跟不上,肚子到现在也没什么规模,若皈一度怀疑她肚子里是不是真的有个宝宝,搞得连她自己都不确定了。 若皈也伸手摸了摸,嗯……好像不是啊,啊☉▽☉!郡主,真的动了耶! “我在想,不如回去就告诉差爵吧。” “小宝宝的事?” “嗯。” “您、您决定了?不要再观察看看吗,万一有什么危险?” 言逡月微微摇首:“若皈,是我把这事想简单了。”她以为自己能随时放弃孩子,却没有想过保护孩子是任何一位母亲的天性:“我赌一赌,赌孩子和我都能平安。” 若皈实在问不出“若是赌输了呢”这种丧气话,她“嗯”了一声:“郡主,咱们回去就告诉王爷,让他好好给您补补,嘻嘻。” *** 与言逡月想象中她一回来,小王爷就扑过来亲亲抱抱吃豆腐的场景截然不同,她下了马车,只有侍女来接行李。 “王爷不在?” 小姑娘语气很为难:“在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