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回过身,神情骤变,眼睛紧紧盯着周霁佑身后。 周霁佑不明就里,正想问,耳朵倏地一动,吱吱吱吱的声音响在背后。 她唰地扭头,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一个黑影在快速移动,沈奶奶手里举着一根长棍从里屋追出来。 是老鼠,一只肥硕的大黑老鼠逃命乱窜,沈奶奶追着它一通乱打,棍子敲在地面,梆梆响。 周霁佑未作半分思忖,一个箭步从门槛里跳出来,揪着沈飞的衬衫料子躲到他身后。 她很安静,不叫不嚷,但她分明是怕的,沈飞可以清晰地听见她上下急促的呼吸。 山里中午最热时有三十多度,早上却大打折扣,微风清凉,光裸手臂站屋外,会很冷。正因为此,她一下一下呼出的气流显得格外滚烫,穿透他薄薄的衬衫抚在后背肩胛骨的位置,仿佛能把皮肤熏化了。 沈飞能微微感觉到她侧身贴上来的纤细轮廓,他如同被点了穴,浑身僵硬。 老鼠没能跑出屋外就被沈奶奶一棒诛杀。 沈奶奶把死老鼠处理走,跨过门槛出来时,周霁佑看见簸箕里黑红的一滩,眼睛立刻埋在沈飞蝴蝶骨中间,一时间,鼻端的呼吸皆是他衣服上清淡的肥皂味。 沈飞一手握着牙刷把儿,一手举着一个颜色发旧的塑料杯,机械地转动一下脖子,向背后看,“别怕,已经走了。” 周霁佑如梦惊醒,手松开,退后一步,嘴上逞能,说:“谁怕了。” 沈飞:“……” 周霁佑从水缸里舀了水出来,牙杯放在窗台,低头挤牙膏。 沈飞端着脸盆也去舀水,周霁佑出声喊:“诶。” 他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她。 她漫不经心地扫射来一眼,问:“你牙刷好了?” 沈飞点头:“嗯。” 她在暗淡的天色里眉心微蹙:“你敷衍谁呢。” 沈飞不明白意思,她伸长胳膊,递给他牙膏,“呐。” 他看一眼,没接,“……我刷过了。” 周霁佑不容拒绝地堵他口:“再刷一遍不行?” 沈飞:“……” 这不是沈飞第一次使用牙膏,但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这种异常清新芬芳的味道,和他记忆里曾用过的那支很不一样,或者换句话,它们根本没有可比性。 沈奶奶拿水冲了簸箕回来时,看见沈飞和周霁佑并排蹲在台阶上刷牙。 两人嘴边都堆积了白花花的牙膏沫,他们低着头,再加上视野太暗,沈奶奶并未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这样一个温馨宁静的画面,却在她脑海中深深烙下印记。 她想,当五天后周霁佑被家人接走,当他们再不会有缘分遇见,当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她依然能回忆起这个丫头。哪怕模样模糊了,他们在一起生活过的一些点滴故事,她是可以在风烛残年整理往事的时候一点点拿出来回味的。 *** 准备妥当,吃了粥和馒头,天开始蒙蒙亮了。 沈飞在前面开道,周霁佑走中间,沈奶奶垫后,三人背着背篓出发。 周霁佑的背篓最轻,最重的在沈飞肩膀上。 为了能在七点前赶到农贸市场,沈飞走的一条下山捷径。 在几乎没有路的捷径上穿梭,尤其是下陡坡、过独木桥,周霁佑每每都需要沈飞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