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扶岚。”戚隐道。 “扶疏的扶,晴岚的岚?” 戚隐点头。 “这名儿挺奇怪的。” “怎么奇怪?”戚隐道,“多有意境,不像我的名字,我小姨说我的名字是我娘在女娲像前掷千字筒,瞎掷出来的。” 白鹿道:“你在墓里是不是看见许多缠枝花儿?那个叫做扶岚花,是我神殿的图腾。这花儿十分奇特,茎须相连,根系相通,所有扶岚花都由一块大根生发而出。更有趣的是,这花儿遇风则逝,风一吹,就统统化成灰,飘得无影无踪。因为这种特殊的习性,它在下界活不了,只在小爷的月轮天上有。” 他说着,抬起手,掌心里雾气凝结,化出一朵花儿的幻像来。他手一挥,那花儿晃晃悠悠地朝戚隐飘过来,戚隐伸出手掌,小心翼翼将它接住。那是一朵小小的白花儿,乍一看像个毛茸茸的小球,花瓣儿像一圈棉絮似的,依附在根茎上。戚隐一吹,花瓣儿飞向空中,像吹落了一圈细细密密的星光,一晃眼,便不见了。 戚隐望着那随风飘逝的花瓣,不知不觉发起呆来。用这样的神花儿做名字,人也像一朵清清静静的小白花儿,他哥难道是个花仙子么?他撑着下巴,思绪漫无目的地飘。那个家伙怎么就不是个女娃儿呢?呆呆的傻傻的,要是个姑娘家多好,多招人怜爱。 他想起扶岚晚上在灯下做针线的模样,低着头,脖颈后面的领子矮下去,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后颈。要是扶岚是个姑娘,那他就可以……戚隐心里怅然,支起身来,无意间牵动病脚,一阵钻心的疼。脱了鞋袜瞧,那毒疮已经蔓延到了脚背,青青紫紫,起了一层痧似的。 白鹿踅身瞧见,嫌弃地“啧”了一声,道:“好恶心。” “……”戚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白鹿落叶一样慢悠悠飘下来,掌心凝起暝朦的白光。他手掌拂过戚隐的右脚,那咒痧漆壳子一般层层剥落,一下便没了。戚隐惊喜地掰着脚丫子翻来覆去地瞧,那咒诅真的消失了。神果然是神,虽然瞧着不着四六,但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抬头想要道谢,却见白鹿的魂体淡了好几分,像是烟一样,快要散了似的。 戚隐怔怔地道:“白鹿,你……你的神魂……” “哦,”白鹿低头看了看自己,恹恹地打了个哈欠,“毕竟刚活过来嘛,太虚弱了,耗费丁点儿灵力就成这模样了。无妨,就算神魂散了,过几天又会重聚的。” 戚隐略略安了心。 白鹿又道:“看在你身上有小爷血脉的份上,提醒你一句,侍奉我的那帮巫祝向来……”他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露出无奈又厌烦的神色,“反正一言难尽。神墓是他们建的,贸然闯入者在他们眼里是犯了渎神大罪。所以墓穴一旦有人闯入便会自动封锁,让入侵者充作我的活殉。不过我已经将入口打开了,你要出要留,自己看着办吧。”他对掖着手往神像飘,身影越来越淡,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过头道,“对了,不要碰……” 话儿还没说完,便不见了。 碰什么?戚隐不解。喊了好几声白鹿,没人答应,只好作罢。 从进来到现在,起码得有一炷香的时间了,云知他们仍是没有出现,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贸然出去他又不敢,没准他爹就候在门口。挠了挠头,又画了好几张传音符送出去,期盼他们能快点儿瞧见。 戚隐决定再过一盏茶的时间,若没个信儿他就出去。等着等着,上下眼皮子打架,一个没撑住,打起盹儿来。梦里头瞧见扶岚,就坐在他边上,低头瞧着他,黑而大的眸子,依旧是那样专注的神气,像纯澈的琉璃珠,清清楚楚倒映着他的影子。戚隐望见他鼻子就是一酸,也不知怎的,像分别了半辈子的久别重逢,几乎要掉下泪来。他静静的,也不吭声,那样温和恬静的模样,真叫人喜欢。 戚隐忽然恶向胆边生,反正是梦,又不是真的,不如干点儿想干的。他身子一耸,撅着嘴扑过去,梦里的扶岚明显吓了一跳,按住他的脑袋,死活不让他近身。戚隐不依不饶,噘嘴就要往他脸上凑。 身后响起一个人惊恐的声音,“黑仔,你梦里发春啊!” 戚隐一下子惊醒了,眼皮子一抬,正瞧见戚灵枢冷得掉渣的死人脸,手还按在戚隐的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