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假作来寻她的,把她带了出来。 怀真自是有些小聪明的,或许可以瞒得过府内人,或许也可以暂时瞒得过他的眼睛,但是……唐毅那个人,是万万惹不得的。 郭建仪缓缓出了院子,心想:“希望那孩子真的懂这个道理……” 而郭建仪离开之后,应怀真坐在原处,手心里的冷汗还未消退,简直便是惊魂未定。 现在她略微镇定下来了,虽然想到自己的确有些大意冒失的地方,但是……方才那一幕,转头细想,其实不是不可以遮掩过去的。 比如他们说她“顽皮”,那么就当是“顽皮”好了,一个淘气的孩子躲起来偷听说话,又能如何?只需放下脸皮,如个真正孩童般撒泼耍赖或满地哭叫,怎么也能应付过去。 只要对手不是唐毅。 不知为什么,只要被他双眸注视着,整个人竟像是不由自主似的,心慌意乱失去自制。 若说起来……应怀真最多也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狐狸猫儿,但是唐毅是狮虎。 就算他并无什么恶意,只是饶有兴趣地溜达到她身边嗅一嗅,就足以叫人魂飞魄散了,就算他是在笑着,谁能料准下一刻是不是就一张嘴狠狠咬下呢? 被他注视的时候,她满心所想的并无其他,只是一个:他已经识破了,她已被看穿了。 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想来……他或许是因觉好笑而闪了闪牙,她便当是獠牙微张,竟差点儿自己先把自己吓死。 那个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应怀真想到方才自己失态的窘迫模样,又是后悔又是羞愧,又有些恼羞成怒。 可是……按下唐毅不说,郭建仪又是怎么了? 他方才为何对她说那些话?难道他看出了什么不妥?应怀真仔细思忖,料到让郭建仪疑心的,多半就是春晖乳母跟陈六家的那件事……虽然不算什么,但郭建仪心细如发,自然会从中想到端倪,疑心到她身上。 不过,看来他仿佛并无恶意。 应怀真缓缓地叹了口气,大概是方才太过紧张,此刻缓过劲儿来,只觉得浑身疲倦之极,便顺势斜倒在石凳上,蜷起双腿枕着手,正微微闭眼,忽地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有个人问:“怀真,你怎么睡在这儿呢?” 应怀真抬头看去,见来的人是应国公府长房那边她大伯的女儿,名唤应含烟,自她们回来后也见过几次,是个温婉可亲的人,因为某个原因,应怀真对她一直有些“敬而远之”。 此刻见应含烟来到,应怀真忙坐起身来,规规矩矩地唤了声:“含烟姐姐。” 应含烟嫣然一笑,在应怀真身旁坐了,上下看了她一会儿,关切问道:“这嘴上必然是方才淘气弄伤了的?还好不算严重。” 应怀真问道:“姐姐从哪里知道的?”方才心神恍惚,几乎忘了这伤的事儿,如今忽然觉着痒痒,伸手想要抓一把。 应含烟忙握住她的手,劝道:“不能碰,若再抓破了留下疤就不好了。我方才去见了老太君,才出门儿,就听见说你淘气伤着了,二叔父在四处寻你呢。” 应怀真这才明白。应含烟打量着她,又笑道:“这样好看的容貌,若是有了损伤可就真是暴殄天物了……” 应怀真不由有些害羞,应含烟握着她的手儿,见她不言语,便忽地又说:“方才我过来之前,远远儿地看着……好像是郭家的小表舅跟你在一块儿?” 应怀真随口道:“是小表舅,因我腿麻了,他就先去报个信……” 应含烟点点头,道:“的确是个极心细体贴的人……只是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倒是不太妥当,我陪你坐一会儿罢了,待会儿他该是会回来的?” 说到最后一句,应含烟又看向应怀真,双眸盈盈,似在等待她的回答。 应怀真道:“多谢姐姐,应该是会回来的,小表舅说让我在这儿等着呢。” 应含烟闻言,满面春风,笑意如花,应怀真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忽地掠过一个念头,却又急忙压下,不去多想。 不料两人在此等了半晌,也不见郭建仪回来,反而是李贤淑跟应兰风两个鸡飞狗跳地跑了来。 应含烟见状,四处打量,脸上流露失落之色。 李贤淑把应怀真拉了过去,先看了看伤,又是心疼又是恼火,匆匆地跟应含烟道了别,抱着应怀真先回去了。 应含烟站在原地,见应兰风要走,她便试着唤道:“二叔父……”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