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路不对,便问道:“这是往御花园去的?” 头前那太监回头笑道:“正是,皇上说今儿天色好,便叫在御花园的凝香亭内摆膳。” 含烟听了,才展颜一笑,对怀真道:“这可如了你的意了,可以一边儿用膳,一边儿看花儿。” 这会儿正是蔷薇怒放的时节,更有月季,茉莉,栀子,凤仙,丁香,白兰等等,争奇斗妍,异香扑鼻。 怀真同含烟步过花丛,见前方果然有一座极大亭子,飞檐斗拱,有一匾额,题名“凝香”,怀真便笑对含烟道:“怪道叫‘凝香亭’,这儿这许多香花,叫人熏熏欲醉了。” 含烟回头,见她小脸儿上红扑扑地,格外惹人怜爱,纵然万花在前,也觉无色。 含烟便停了步子,端详了一会儿花丛,竟探手,摘了一朵雪白栀子,招手叫怀真过来。 怀真莫名,只好近前儿,含烟便把那栀子给怀真插在鬓上,又端量了片刻,竟笑着念说:“牡丹含露真珠颗,美人折向庭前过……可应了景儿了!”说着,就掩口笑了起来。 怀真正觉着她无端折花,举止有些奇异,听了这句,又见她凝眸而笑,顿时便绯红了脸,道:“原来姐姐是拿我取笑!亏我以为你是正经好心呢!” 说着,便举手要将花儿摘下,含烟便忍笑握住了她的手,道:“好妹妹,别摘,这样很好,只又太素淡了……错了,我该摘朵艳色的替你簪了才是。” 原来怀真只一身儿淡天青的衣裙,发端也只斜插一个珍珠的簪子,除此之外,竟再无装饰,然而肤色明皙,唇若涂朱,眉黛春山,却更显得清丽脱俗,若是再簪一朵艳色的花,反倒突兀,如今簪了雪栀子,通身更是毫无一丝儿烟火之气,飘然出尘似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便到了凝香亭外,抬眸一看,果见成帝已然在座。 只成帝旁边,另还陪坐一人,含烟看了一眼,便低头对怀真小声说道:“那是清妍公主。” 怀真微微应了声,两人便进了亭子内,行礼,成帝即命赐座。 自打怀真来到,清妍公主的目光便一直都在她身上,见是这般的品貌,虽同是女子,却忍不住生出几分“我见尤怜”之意,一时心中沉郁自灰,竟然无语。 成帝便对怀真道:“你向来爱花,朕特意命人在此设宴,你可喜欢?” 怀真道:“多谢皇上,此处风景甚佳。” 成帝十分喜欢,便又问她爱吃何物,竟要再命人去准备,怀真便说道:“我向来不挑食,什么都使得,不必特意费心。” 成帝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为何还是这般瘦弱似的?你瞧瞧清妍,虽比你大一岁,却比你高这许多呢。” 怀真不免低头,微笑回道:“公主金枝玉叶,我自然不能相比呢。” 清妍公主见她含笑低眉,并无丝毫骄矜之色,不由想到熙王先前那句话,此刻才道:“父皇,素来只听过怀真妹妹之名,今日一见,才知道果然是极好的人物,父皇很该早些叫我们相见才是。” 成帝道:“此刻也并不晚。”又看着清妍说:“素来你是个爱多嘴的,方才一直不做声,朕还以为你见了怀真,有些怕生了呢。” 清妍便撒娇道:“我却以为父皇一见怀真妹妹,就不留心我了呢。” 成帝对这些小儿女之语十分受用,便又大笑起来。 顷刻间午膳便备齐了,成帝举箸,因又对含烟道:“这几日不见你,听闻你身子欠佳,可看过太医了么?” 含烟道:“多谢皇上关怀,并没什么大碍,只是前儿被风扑了,有些着凉,如今已经好了大半儿了。” 成帝点头,便叫人把那碟冰糖核桃放到她跟前儿去。 如此半个时辰过后,正叫人撤了午膳,奉茶点上来,伺候太监却道:“皇上,淑妃娘娘来了。” 成帝抬眸,果然见淑妃被一堆宫女内侍们簇拥着,来到近前。 淑妃入了亭子内,行礼道:“我听说皇上今儿兴致高,在御花园宴客,想着这花园内景致虽好,却也有风,皇上只管高兴,也要留神风吹着又害头疼,如今正是晌午了,不如回殿小憩片刻。” 成帝因年老,正也有些困倦,便笑道:“爱妃所言甚是。” 当下就也起身,又吩咐含烟带着怀真跟清妍只管自在吃茶,才同淑妃一块去了。 三人一直见他们走了之后,才又落坐。清妍便道:“淑妃娘娘真真儿心细如发,这多年来多亏她照料父皇。” 含烟也笑说:“正是的,委实心细体贴,别人都不能及的。” 清妍就又对怀真道:“妹妹可要去我殿内坐坐?” 怀真因同她并不相熟,更不愿跟宫内的人多打交道,就说道:“多谢公主美意,然而我来了半日了,只怕一耽搁,越发晚了。” 清妍便说:“那倒是也罢了,不过你改日来,定要过去坐会儿呢?不然便是不赏光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