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淑领了丫鬟,来至怀真房中,迎面就见恭喜跟吉祥在一块儿说话,见她来了,忙行礼。李贤淑便笑着问:“都没睡?姑娘呢?” 吉祥迟疑了会儿,便小声说道:“我们倒是替换着睡了会子,然而……不知为何,姑娘竟是一夜也没睡,却不知如何。” 李贤淑很是诧异,便进了里屋看,果然见怀真坐在桌子后面儿,正在写字似的。 李贤淑见状,便笑道:“什么时候用功不得,怎么在这会儿练什么字呢?” 怀真抬头看她一眼,见打扮的雍容妥当,一愣,就垂了眼皮,唤道:“娘。” 李贤淑笑着把她拉过来,道:“快别耽搁了,赶紧去沐浴更衣……早早儿地上妆,别误了吉时呢。” 怀真竟不肯动,李贤淑回头叫丫鬟们去准备,又看怀真,问道:“这孩子,竟是怎么了?” 怀真并不抬头,只轻声道:“来得及,何必这样忙呢。” 李贤淑心中隐隐猜她或许是将出嫁了,故而略心神不宁也是有的,便笑了笑,抱着怀真道:“娘明白你的心,你必然是舍不得离开家里,是不是?爹娘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然而……到底是姻缘到了,要拖能拖到哪里去了?少不得……就好好地成了事罢了。” 李贤淑说到这里,倒是也伤感起来,便滴了两滴泪。 怀真见状,就也靠在怀中,落下泪来,只是不肯言语。 李贤淑知道大喜的日子,自己先哭起来反而不好,就忙掏出帕子拭干了,又哄道:“乖孩子,听娘的话,快些梳洗打扮起来,今儿是你的大好日子,可不能怠慢耽搁,务必要风风光光顺顺利利才是。” 怀真听了,就点了点头。顷刻水备好了,丫鬟们便伺候着沐浴过后,又才换了吉服。 这会子喜娘们也都来了,便扶着怀真坐在梳妆台前,便给她梳理打扮。 怀真素来不肯涂脂抹粉的,今儿却是省不得,一时妆容整齐之后,屋内的这些丫鬟婆子们眼见新娘子的模样,都是如醉如痴,见是那样的容光四射,明艳照人之状,竟叫人不敢多看,一个个均都称念天人而已。 怀真也不言不笑,只是众人叫她做什么,她便依言照做罢了。 如此逐渐天光,有些相识的姑娘小姐们便来相陪,敏丽自也来到,便陪着怀真说话,怀真见了敏丽,才略开口,说了几句,然而也是神不守舍,敏丽见她如此,并不觉得诧异,想当初她临嫁之时,何尝不也是心绪复杂,呆呆怔怔的呢?等她嫁了,才知道那其中好处罢了。因此敏丽竟只暗中偷笑。 过了会儿,众人便都退了出去,房内只剩下新娘子跟几个丫鬟。 怀真坐在床边,低头时候,却见自己的手搁在大红的吉服上头,雪白如玉的手指,衬着那大红色,格外醒目,竟隐隐地有些惨白。 怀真看在眼中,那红便漾开去了,无边无际,遮天蔽日,而耳畔忽然也响起许多呼啸嘶吼的声音…… 刹那间,怀真的心便狂跳起来,心上就如有一万匹马儿奔腾踏过,踩得整个人似形神俱灭,竟无法遏制,忙死死地闭上眼睛不看。 一时间,怀真身子微晃,竟有些坐不住之意,旁边的喜娘看见了,忙来扶住了,问道:“新娘子是不是早上不曾用饭,故而有些饿的发晕了呢?” 怀真定了定神,道:“我不饿。” 喜娘才又笑道:“既如此,必然是太高兴了所致。” 怀真不言语,只静静坐着,却如坐针毡,眼前也阵阵地发昏,又坐了一刻钟,隐隐地仿佛听到外头有鞭炮声响,怀真忽地站起身来,往外就走。 两个喜娘见状,诧异道:“新娘子去哪里?该在这里好生坐着才是。” 怀真理也不理,往外就跑,门口虽有丫鬟,一时没防备,眼前一花,就见新娘子跑了出去,顿时大惊,却不知所措。 怀真忙忙地跑出门口,从廊下欲往外去,却茫然四顾,不知道此是何地,自己又将去往何处,脑中竟也阵阵发懵。 正在无有主张之时,忽地看到前头门口,有个人影正在徘徊似的,怀真脱口叫道:“小表舅!” 那人脚步一停,便转头看过来,当看到怀真之时,满面震惊,当下迈步便进了门来。 这会儿里头的丫鬟喜娘们都追了出来,待要上前,又有些不敢。 吉祥在前,见这情形,便笑着对众人道:“原来是表舅爷来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