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正聚精会神忙着,也不在意,头也不抬问道:“怎么了?” 夜雪走到跟前儿,迟疑着说道:“我方才听二门上的小厮们有些偷偷议论,怎么说是应公府的二爷……被人弹劾了呢?” 怀真吓了一跳,差点儿把手中的瓶子扔了出去,抬头问道:“什么?” 夜雪忙道:“奶奶别急,我再去细细打听,或许是我听错了呢?何况若是出了这样的大事,自然会有人进来禀明的。” 怀真心头乱跳,也顾不上其他了,便催着夜雪再去打听。 夜雪只得出来,派了个小厮去探听详细,半晌方回,跪在门外说道:“小人方才已经去探听明白了,原来是言官向皇上进言,告应尚书昔日在泰州的时候,说什么‘以权谋私,草菅人命’的话……如今皇上已经命人去详细查明此事,也并不曾苛责二爷。少奶奶且放心罢了。” 怀真哪里能够放心?只是惊心罢了。 只因怀真一听小厮回禀,便想起来,若说“草菅人命”,断不是别的事,应该是郭家郭继祖的那件事情犯了。 怀真心中正七上八下,敏丽扶着丫鬟来到,原来也是听了信,特来问究竟,见怀真神不守舍,敏丽便对她说:“我知道你心里担忧,如今母亲不在家里,你也不必再等,只先回应公府亲自向着应大人问个明白不就行了?总好过你在这里提心吊胆的。” 怀真见这话有理,便说:“姐姐一个人在家可使得?” 敏丽道:“我足不出户的,又有何事?何况母亲顷刻便回来了……你只记得,倘若无事……就早早儿地回来,别叫我们巴望着。” 怀真于是答应,当下换了衣裳,外头早备好了马车。 怀真出门时候,招财出来看了一眼,道:“姑娘要回府么?让老奴同行也好?” 怀真点头答应了,招财便也拉了一匹马来,骑着跟随。 不多时回到了应公府,打听得应兰风如今在书房里,怀真自等不及,便忙也转去书房罢了。 及至到了书房门口,便听得里头应兰风的声音,说道:“你倒是不必先焦心,横竖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却听另一个人有些愤然地冷道:“我只是不忿,明明不关恩师的事,为何竟只落在恩师身上?当初亏我还特意去给他送信……难不成他们是合伙起来,推到恩师身上的?” 怀真将迈步入内的时候,便听见这个声音,自听出是凌绝在说话。 怀真因变了主意,不想进去,正要抽身回东院等着,却听到凌绝说——“当初特意给他送信、合伙起来”等话,怀真心头猛地打了个顿,便狐疑地想:“给‘他’送信?……说的是谁?” 怀真心中掂掇不安,里头已经看见了门口有人,因问道:“是谁在外头?” 怀真听应兰风出声,当下再无犹豫,便迈步走了进来,往里间儿而去,才进了门,便见凌绝果然正在书房之中,见了她,便站了起来,右手往身后一背,……淡淡扫她一眼便又避开眼光,他如此漠漠然负手而立,倒像是有意倨傲似的。 怀真因知道事情非等闲,便也不理会,只向着凌绝点了点头,便走到桌前。 这会儿应兰风见是她回来了,便笑道:“我当是谁,你如何急匆匆回来了?也没个人来通报呢?” 怀真咬了咬唇,问道:“我听说……有人弹劾爹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要紧么?” 应兰风对上她担忧的眼神,便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轻轻拉到身边儿去,道:“你偏偏也耳朵长,什么好事不去听,偏听这些做什么?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不打紧。” 怀真见他哄小孩儿似的,便着急不依起来:“爹!” 应兰风哑然失笑,只好说:“好好,告诉你就是了,你那时候小,大约已经忘了……正是为了昔日在泰州的时候,你小表舅的叔叔犯了事,落在我手里……我给他判了死罪。” 怀真道:“我记得。” 应兰风歪头看她,道:“果然记得?你那时候才只四岁,哦,是了……也正是那几日,你被拐子拐走,才遇见的林大人跟唐……” 两个人说着,凌绝站在旁边,静默无声,听到这里,才抬起双眸,看了一眼。 应兰风笑了笑,摇头叹道:“那时候你小表舅亲自出面,我原本是想周全的,又怕……你做的那个梦成了真,到底是忌讳,于是便拒了他。后来不知他又用了什么法子,到底竟将郭继祖改判了,我也没当回事儿,谁知这郭继祖前阵子又犯事,此事竟又给捅了出来……不过你放心就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