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闻听,眼中不觉涌出泪来,只转开头去,隔了会儿,才忍着哽咽说道:“三爷知道什么?若真知道,昨晚上如何不见回来?” 小唐便在耳畔低低道:“只因知道,纵然我回来了也是睡书房,跟娘子相望不相亲的,竟比在部里更难熬呢。” 怀真道:“你原来是记恨着这件?那今日如何又肯回来?” 小唐不答,只抱着说:“我哪里敢记恨,只怕你见了我……更嫌我罢了,不必说睡书房,只要是怀真开口,纵然叫我睡在这廊下,我也是甘之如饴。” 这一声声地,竟似微暖的火光,纷纷落在人心上,怀真咬唇道:“谁又嫌你了?反倒是你……”眼中泫然欲滴。 小唐温声说道:“你乖些可好?你要罚我打我都成,只不许折磨我娘子,可知你折磨她一分,于我身上,便有千分万分?” 原本小唐也并不是个会蜜语甜言的,只不过对着她之时,每每无端便自心底生出这许多话来,说的也自然自在,这自是用情之深所致。 怀真听了这许多深慰人心的话,心中的气恼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动容之际,便默默地掏出帕子来擦泪。 不妨正在这时侯,唐夫人过来探望,进门见是这般情形,顿时便道:“这又是怎么了?” 此刻小唐忙放开怀真,便在床边垂手站立。 唐夫人走到跟前儿,仔细一看,却见怀真两只眼睛哭的微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便先在小唐身上打了两下,又气又恼地骂道:“你这浑小子,昨儿晚上一夜又是做什么去了?叫怀真一个人独守空房,你竟忍心舍得!如今好歹回来了,一进门又害她哭,你竟是要气死我们娘儿不成!” 小唐哪里敢做声,只低着头罢了。 怀真见唐夫人如此,急得翻身下地,道:“不关三爷的事儿,原本是我自己爱哭……太太别责怪他……” 唐夫人跟小唐见状,早双双地上前来,一个扶住,一个按着,都不许她动。 谁知怀真因着急,一时又咳嗽起来。 唐夫人见怀真这般,又怜又恨,便咬牙又对小唐道:“你且看看,是这个模样了,她还是紧护着你!就只看在她这样儿的份上,我也想狠打你一顿……” 怀真忍着不适,含泪唤道:“太太……” 唐夫人知道她不受用这话,忙停了口,便哄着说道:“好孩子,我不说了就是了。然而你倒也要保重些身子才好呢?可知如今你不是一个人了?”说了这句,也觉着心酸,便掏出帕子来擦眼。 小唐见惹了母亲垂泪,当下便跪地,道:“是儿子错了,以后再不敢犯浑。” 唐夫人斥道:“你又跪着做什么?又要惹怀真心疼不成?我知道你在外头是那等无所不为的,多半呼呼喝喝地惯了,然而在家里头,你且把那刚硬收好了,只仔细照料你媳妇儿,别惹她伤半分心才好。” 唐夫人说一句,小唐应一句,怀真却禁不住,拉拉唐夫人的衣袖,又唤道:“太太……若还说三爷,我也要给太太跪下了。” 唐夫人见她眼中含泪,依依看人,着实怜惜,便握住手道:“好孩子,你不必怕,我也都知道……你且放心,自有我给你撑腰呢。”又着实地安抚了一阵子。 此刻,丫鬟们把熬好了的药送上来。小唐因起身,便亲自捧上前,谁知怀真闻到那气息,很不愿意喝,奈何唐夫人殷殷切切看着,怀真只得勉为其难,强忍着灌了一口。 唐夫人见小唐知错,怀真又是这样护着,且吃了药,才放心自去。 怀真早忍不住,笑荷是伺候惯了的,忙拿了漱盂来,竟是吐了才干净。 复漱了口,净了脸,才喘息平了些,小唐也自洗漱了,便转回来,便只坐在床边儿:“我留下可好?” 怀真正闭目宁神儿,闻言睁开眼睛,看了他半晌,道:“三爷心里可恼我么?” 小唐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怀真道:“因我之故……又害三爷被太太误会着……骂了一番……其实细想起来,只全是我的错儿罢了。” 小唐忙道:“原本是我不体谅你的心,太太骂的很对,你哪里又有错了?” 怀真徐徐吁了口气,垂眸道:“三爷明白,我素来不懂朝堂上那些事儿,因此从不多言,昨儿……毕竟是因为看爹爹受了委屈,故而才忍不住向着三爷撒气,实则……我心里也是知道的,三爷行事素来有分寸,更不是我这般无知妇孺能够置喙的,不过是我太任性了……” 怀真说到这里,不免又咳嗽起来,当时小唐叫她信他,她其实自然是信的,然而到底是气不过应兰风受了委屈,又加上她自个儿身子不适,竟忍不住发作起来,这一场病,未尝不也是有懊悔自责的原因在内。 小唐上前来仍旧抱住,仔细在她背上抚了两下,才道:“这件事……本来不该一味瞒着怀真,原本是我考虑不周,若是我一早跟你透些口风,你自然也不会这般白白大动肝火,快别咳了,我的心也都像是给你咳出来了。”说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