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摇头:“你能破格留她,已经算是她的造化了,这丫头性情有些偏颇之处,跟你倒是有些相似,她跟着你……倒是……只不过……” 景深又笑起来:“倒是什么,只不过又什么?” 唐毅道:“你可不要把她引得越发歪了,倒要以你的所长把她制住才好。” 景深点头道:“好个老气横秋语重心长……你不能去女学任教,可真真儿是暴殄天物。” 唐毅便也抬手肘轻轻怼了他一下,景深笑着避开,这功夫,底下陈基跟王浣溪便经过了。 两人重又落座,说了些没要紧的话,此刻雪落得越发紧了,地上早已经是极厚的一层,两个人只顾吃酒,不觉都有些面红耳热。 景深倒也罢了,独唐毅因怀真之故,心中大不快活,又且唐夫人命他劝不回怀真不许出去,竟越发郁郁的,吃了几杯酒积在心里,越发昏沉了。 景深见他一反常态,也不提要离开……当下就也陪着他罢了,谁知见他吃的醉了,却还乱嚷要吃酒,景深便劝住了,因说道:“这早晚也该回府了,别叫太太挂念。” 唐毅手拄着额头,喃喃道:“太太叫我请怀真……然而怀真……可恨!可恨的紧……我不去请……” 景深不由失笑,却又忍着道:“如何可恨了?” 唐毅呼了口气:“她当着……郭建仪的面儿……这丫头真是……越发坏了,我恨不得、恨不得把她……”说来说去,到底没说究竟要如何,只胡乱抓起一个杯子,捏在掌心里。 景深怕他醉后失了控制,只怕捏碎杯子事小,伤着自己便大不好了,忙握住手腕,将那杯子抢了出来,因寻思了会儿,便想:“不成想喝的这个模样,倘若送回唐府,岂不是白让太太动怒?若是找个客栈安置,我又难以放心……” 凌景深思来想去,便唤了两个小厮来,吩咐一个去唐府,同唐夫人说明把唐毅留宿凌府了,又命把家里的马车叫来。 顷刻车马来到,景深便脱下自个儿的披风,给唐毅兜头罩住,又裹得紧紧地,便才扶着下楼去。 好歹劝着他上了马车,唐毅口中兀自说道:“我不回去……” 景深生怕他这般情形,若给别人看到,只怕三爷一生的端正威名……幸而入了夜,雪又大,因此周遭并没什么人。 当下命马车往凌府而去,凌景深坐在对面儿,见车帘被风吹动,他心中也因而一动,微微撩起帘子往外瞧了一会儿……却见大雪茫茫,夜影沉沉……只有风卷过空寂的街市巷落……哪里有见什么异样? 话说景深把唐毅带回凌府,林明慧迎了见到,瞧着是醉得这般情形,吓了一跳,因景深先叫人送信回来,明慧一早儿叫安置了客房,打理妥当。 唐毅酒力发作,也不再吱声。景深扶着他上了床,他便倒头睡了过去。 景深又吩咐两个妥帖的丫头仔细看着,自个儿才出来外间。 明慧进去也瞧了一眼,出来说道:“到底是怎么了,哥哥从来不肯醉得如此。” 景深扫她一眼,淡淡道:“能让他醉得如此的,还有什么?” 明慧一震,心中便猜到了,却只一笑,道:“说来……也是巧,这两日凌霄一直嚷嚷着要去见他婶婶呢,你倒把他叔叔带回来了。” 凌景深觑了她片刻,便道:“倘若霄儿想去,便带他去就是了。” 明慧迟疑道:“应大人是那个情形,我只怕……唐突去了,对你不好。” 景深道:“应兰风不会有事,毕竟有他在。” 景深虽不曾明说,明慧也知道他指的“他”自然是小唐了,本还要说一句……想了想,便作罢。 谁知景深道:“你是不是想说……如今他跟怀真和离了,自然跟应兰风没有关系了?” 明慧脸色微变,只好笑说:“我心里有些猜想,其实他们两个……好端端地,怎会闹得如此。” 景深却不再提起此事,只问道:“太太的病好些了么?” 明慧敛笑垂眸:“今儿略好些了,吃了两样菜……只又说屋子里冷,我叫人加了炭,不到半晌,却又说热呢……唉,只盼这病快些好罢了。” 景深默然无声,只盯着明慧看,明慧竟不能直视他眸中深沉锐色,脸上不大自在,便转开头去。 却听景深只淡声道:“太太病中的人,自有些难伺候,你且多费心罢了。小绝可回来了?” 明慧无端松了口气,答应说道:“先前才回来。在书房内,凌霄陪着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