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前早得罪了太上皇,这会子却又回到唐府去,岂不是把火也带到唐府去了? 正在心头为难,唐毅却察觉她的迟疑之意,便抱紧了她,乱亲了两下,怀真察觉他的意图,忙便挣扎推开,不料唐毅一身烈火熊熊,又因生恐失了她,内外交煎……哪里肯放,动作亦有些粗鲁,两个人慌乱之中,不免碰到了手上的伤。 听到她痛呼了声,唐毅才蓦地停了手。 怀真顺势后退一步,便道:“时候不早了,三爷……且快回去罢。” 唐毅听了这一句话,双眸寒浸浸地看着她,半晌不言。 怀真不忍相看,也怕他乱了性子,就仍说道:“三爷……是行大事之人,于国于家都不可或缺,怀真却是极微不足道的……”说到这里,顿时想到先前对美纱子说过的那几句话,当时虽然是想刹那倭国女子的气焰,但未尝不是有八分真心这般以为的。 怀真顿了顿,道:“三爷还请保重,就只当不曾跟我认得过……以后,也把我忘了就是。” ——说这句话,却是因做了十足坏事的打算,倘若果然天命不可违背,这一次仍是被抄家灭族,她若死了,自然无足轻重,除了至亲之人,只怕无人记挂,可他却不一样。 不料唐毅死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我平生、都不曾这样求过人……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当真,不肯回心转意?” 今夜若不是担心她的安危,只怕也不会这样擅自登门、效这纠缠不退的姿态,这已经非他平素举止风范。 怀真仍不看他,只屈膝行了一礼,道:“三爷请回。” 唐毅听了这一句,万念俱休。竟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给她捏在手中,又丢在那冰冷的地上,拿脚踩了个稀烂。 当下再也不说一句话,便径直转身,走出门去,也不避风雪,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 他原本就感了风邪,方才又擅动内息,加上先前中了美纱子的毒针留下一个根儿未除,再被她伤了心,真真是五毒俱发,只勉强撑着出了府,就再也支不住了,亏得有个凌景深还守在外头未退,不然的话,一头栽在雪里,无人看顾的,只怕……真个儿就万事俱休了。 这一场病,却甚是厉害,竟一直都气息奄奄,昏迷难醒。 次日凌景深本派人去唐府报信……不料说唐夫人去了应府,并不在家。凌景深一想,索性不去张扬,免得又害老人家担忧。 于是便只留唐毅在府中养病,又请了太医来给看。 赵永慕即刻得了消息,特严命太医院不可怠慢,务必好生看顾!然而,饶是太医们出尽八宝,施展平生所能的,却一直到次日傍晚,才略清醒了几分。 然而开始却仍喃喃说了几句胡话,复一夜昏沉,几个太医见情形比预计的更要凶险,竟日夜守护,片刻不敢离开身边儿。 今日,整个人方好转了一半儿。 这些种种,唐夫人跟怀真自然是不知道的。 因此唐夫人虽然仍怀着让两个人再续前缘的意思,然怀真心中却也知道:那夜她已是彻底的触到了唐毅的底线,当时他又是那个冷绝而去的情形,以他的为人,自然不会在唐夫人跟前多嘴,可是心中恐怕也绝不会原谅她了。 所以怀真听了唐夫人这话,只是心中苦笑而已。再加上唐毅这两日来都不曾露面……连应兰风回府,他都不曾出现过,怀真越发认定了是他心中记恨了自己了。 这会儿忽听凌绝说唐毅在凌府病了两日,怀真才心惊起来,忙转身细问。 凌绝一错再错,无法改口,只得又微微冷着脸,不乐说道:“是两天前不知为何,就在府内住下的……病的也是古怪,每天四五个太医围着看,今儿方好些了。——难道你丝毫也不知道的?” 怀真脸儿微白,这两天她尽量不去思量此事,更加上李霍的事,应兰风的事……哪里还能有心去想儿女私情? 凌绝见她脸色不好,自忖又失言了,便把声音放的和缓些:“你不必担心,嫂子也照料的很妥当。” 怀真抬眸,同他目光略略一对,才又行礼道:“多谢告知,我且先告辞了。” 凌绝目送她的身影,张了张口,想说一句话,却又觉得口角发涩,便并没说出来,回头又看着那栏杆外的一团雪……不知如何,总想到那日,那支自她手中掉下来的红梅,躺在雪上、嫣然如火的姿态,恍然仍在。 话说怀真压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