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忽地想到方才李贤淑匆匆而去之事……陡然之间,脸上那最后一丝血色也都抽尽了,本想起身,奈何他人在身前,几乎贴着她的膝站着,叫她避无可避。 一刹那,怀真心中极快地合计了一番,只怕李贤淑不至于将这般事情告诉他人,尤其是他。 怀真便强做无事,笑道:“什么话?我竟不明白。” 而郭建仪打量她躲闪的眼色,回想方才,李贤淑进了书房,同兰风说了那句…… 那时候他才出门口,走了不几步,自然听得分明。 虽然从来君子,也不肯做偷听别人之举,然而因听见跟怀真相关,又看门边上并无别人,因此竟站住脚。 屋内,兰风因问究竟,李贤淑却放低了声儿,隐约听她说什么道:“怀真……有……唐毅偏偏……如何是好……”等言语,断断续续,并不真切。 只是兰风却忍不住失声道:“这是什么话!如何竟有了身……” 这一句高声未说完,就仿佛被人捂住了嘴似的,支吾不出。 郭建仪听到这里,心念一转,脚下几乎不稳,当下不敢再逗留,头也不回,疾步出了廊下。 一直出了院落,站在那月门边角上,又略理了理那震动的心神,左右来回踱步许久,才打定了主意,又进来见怀真。 郭建仪见怀真假作不知,便故意道:“你不必瞒着我了,王妃都跟我说了。” 他暗中一咬牙:“你已经有了……” 怀真听了这一句,蓦地合了双眸,竟抬手捂住脸。 怀真本笃定李贤淑不会说及此事,然而又哪里知道君子如郭建仪者,也能故意使诈。 顿时嘴里仿佛塞了一个青皮核桃,涩麻之极,羞窘难堪,无法做声,逼得人只想流泪。 郭建仪见她这般情形,才终于确信是真,双眸之中透出几分怒意,陡然转身,却又生生止步。 怀真用力揉了揉眼,把泪揉碎抹去,颤声问道:“我娘……怎么会跟你说这种事?” 郭建仪依稀笑了声,道:“王妃自然并没有跟我说。” 怀真一惊,忙撤了手,只顾呆呆地瞪着郭建仪,却又极快醒悟:只怕他不知怎地听了只言片语,故而来诈自个儿的。 举手用力抚过额上,此刻竟欲哭无泪。 忽地见门口帘子一动,却是昔日张珍所送的那只黄猫,自帘儿底下钻了进来,拱到怀真脚下,竖起尾巴蹭来蹭去,嘴里喵喵而叫,仿佛撒娇。 怀真低头看着黄猫,心才渐渐平缓。 顷刻,郭建仪回过身来,望着怀真说道:“他大概是不知道此事的?” 怀真双足落地,弯腰摸了那黄猫两把:“他不知。” 郭建仪道:“这倒也好,这一辈子也不必叫他知道才好。” 怀真站起身来:“小表舅,我们不必提此事了……是了,我有正经事要同你说。” 郭建仪笑了声,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如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正经的?” 怀真张了张口,自嘲似的轻笑:“这又算什么正经的了。” 郭建仪走到跟前儿,凝视着她道:“你听好了,现在对我而言,再无其他正经事情。如今唐毅在海疆不说,这种品性,也很不值得你再惦记着他。” 怀真皱眉,轻声道:“我并没惦记。” 郭建仪点头:“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怀真疑惑,蓦地,郭建仪张手将她拥入怀中,沉声说道:“我要娶你,以后,你就是郭家的人,孩子也是郭家的子嗣,听明白了?” 这一句句话入耳,突如其来,又有几分不由分说,怀真几乎无法反应,隔了会儿才叫道:“小表舅!” 郭建仪知道她必不肯听,见她欲挣扎,便举手在她颈后轻轻一按,将她压在怀中,不许她乱动,又说道:“先前我如何容忍都使得,也从来以你的心意为准,不肯勉强你,然而已经是这会子了,我不会再听你的,也不会再顾忌什么。——你只乖乖地做一件事,嫁给我,做我的内人,我的娘子。” 怀真睁大双眸,这些言语,仿佛是秋日极大的雨滴,噼里啪啦,迎头砸下,令她无所适从,想避却也无从躲避,只觉得那股湿湿地雨点打在头脸身上,却又带着微凉的润泽之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