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梁径似乎笑了下,又好像没有。 等时舒转头看他,他的面容和撑伞过来那会一样,不慌不忙,温和从容。 一天的功夫,时舒看到了两个反差极大的梁径。 一个就站在眼前,好像可以无限包容时舒的没头没脑、手足无措,服从时舒提出的任何要求。 另一个在体育馆,抱着他、亲他、摸他,恨不得把他拆了放兜里,永远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过了会,丁雪下来叫他俩吃饭。 “回来这么晚?”丁雪摸了摸时舒脑袋:“没淋雨吧?” 时舒摇了摇头。 他体质不好,淋一点雨都要感冒发烧。梁径却不是,淋浴室冲了那久的冷水澡,后来又淋雨跑去教学楼拿伞,这会还能思路清晰地给他讲下午英语课的板书。换成时舒,早就晕了。 梁径起身:“打球。” 丁雪便没再问什么。 吃完饭,两个人一起洗了碗。之后梁径和丁雪打了声招呼,又跟着时舒下去做作业。 丁雪纯当这俩小伙没事闲的,做作业都要分个一三五、二四六的排场。 再次坐在书桌前,时舒盯着对面面不改色恍若无事的梁径,算是明白了。 ——什么“随你处置”。 全是瞎话。 明明是:随他处置,然后他自己再看着办。 感受到来自对面的不正常气息,梁径从数学卷子上抬头,眉梢罕见微抬,一副诧异的样子:“怎么了?” 神情自若到好像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他没吃醋、没发疯、更没亲他。 时舒又想踹人了。 酝酿几秒,忍住没说,时舒气鼓鼓低头擦橡皮:“没事。” 梁径看着他,弯起嘴角。他像个高级的猎手,永远云淡风轻,视成败如草芥 ——他的“随你处置”,背后是时舒根本捉摸不透的胸有成竹。 第二天是周末,周五的作业没必要全部赶完。 做得差不多,时舒回房间洗澡准备睡觉。 他以为梁径会有那么一点自觉,写完作业赶紧上楼睡觉,好让他有一个独处的时间想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但是当时舒从浴室出来,梁径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洗好澡,坐在他卧室的床上翻看最新的昆虫杂志。 梁大少爷爱好之一是昆虫研究。幼年成功饲养过几只稀有螳螂。不过,在把时舒吓哭两次后就不亲身饲养了,改看杂志解馋。 时舒站在原地,动都不会动了,好像这时的梁径手上正捏着一只刺花螳螂,他敬而远之:“你不上去睡觉?” 梁径的语气和小时候向时舒解说刺花螳螂和兰花螳螂的区别时一样,严谨而专业:“我和我妈说今天睡下面。” 时舒:“......” 最新一期的杂志封面正好是一只拟态完美的兰花螳螂。 跨物种的伪装,看起来往往比实物还要鲜艳漂亮,但只要仔细观察,总能看出几分诡异。外表如何精心,食肉的本能是掩盖不了的。就像兰花螳螂举起的镰刀,看起来和兰花一样柔软温驯,实则致命嗜血。 在昆虫界,越漂亮,越危险,越不动声色,野心也越大。 时舒绕到床头抱住自己的大海豚,来回逛了两圈。 梁径好整以暇地坐着翻杂志。 “我知道这个......”时舒转身看到梁径刚翻过的那一页,“大刀螳螂”。 梁径抬头看他:“准确说,是中华大刀螳。” “哦。”时舒点点头:“好像很常见。” 梁径笑:“就是很常见。” 时舒凑过去看细节:“我记得我小时候被吓哭过......” 梁径:“嗯。你不喜欢它们。” 时舒语气嫌弃:“明明是昆虫,非要装成好看的花、枯萎的叶子,就是很奇怪。我小时候害怕——不过我现在不怕了。” 梁径:“不怕了吗?”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压根没落在杂志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