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侧斑驳而深刻的刀剑纹路更是提醒过往游客, 它所经历的过往,辉煌只是修饰,残酷才是它的历史。 “——梁径。” 时舒拍完照,撤出人群。 难得有他感兴趣的主题展。进入展厅后,比起梁径远远抱臂观赏的姿态,时舒和前面好些游客一样, 举着相机往前凑, 兴致勃勃的。 梁径走过来, 同他一起低头看照片。 相比一般的游客照,时舒拍的很有针对性, 大多聚焦船舱内部的图纹和装饰, 还有船尾被过度腐蚀的几处特写。 “莱维说要多一些细节......” 时舒小声:“大结局的那些爆破场面还是不够惊艳。尤其海面上船只燃烧的场景。我打算加几帧沉没的画面......” “就是那种上秒轰隆轰隆, 下秒消音——海水‘哗哗’瞬间吞掉一整只泰坦尼克......是不是起鸡皮疙瘩了?” 他语气认真,说话的声音很低,只有挨在他颈侧的梁径能听到。 周遭并不安静。 今天又是周末, 带队参观的小学生还在不远处的检票口叽叽喳喳。 梁径轻笑,也小声:“还好。” 时舒瞥他, 不是很满意的样子:“还好吗?” 梁径:“......” 他一直背着书包规矩站在时舒身后, 看照片、听他说话, 这会想了想, 梁径笑着伸出手抱住时舒,语气却严肃:“我好害怕。” 时舒:“............” 主题展览的规模不算大。 参观完海盗船,展厅四周陈列了十几个从船舱内部考古出来的奇珍异宝。不过大都缺损严重,有些甚至已经找不回原貌。玻璃展柜高处还有半具嶙峋头骨。听上去阴森,但是在人来人往的博物馆里,被雪白展灯直直照射着,不显得过分恐怖,倒有些令人唏嘘的感慨。 据说头骨的主人是几个世纪前臭名昭著的海盗首领。 此次打捞出海的这艘船,也有考古学家猜测大概率就是这个海盗头子的葬身之处。 “梁径,你说另外半个去哪了......” 时舒看一眼就不看了,转过身对梁径说:“我才不要过这样打打杀杀、到处抢劫的生活......脑袋劈一半好痛啊......” 梁径:“......” 他的共情能力一直很强。尤其展露在幼年。原曦考砸了,时舒会很忧愁地跟她屁股后面,一路垂着脑袋不说话。遇上原曦心情不好,他会更局促。闻京就不是了,他会上蹿下跳出一堆馊主意,争取获得每个人的注意——白眼也可以。方安虞最容易被他牵着走,关键时候再被时舒拉回来。梁径往往最稳重,但他多数时候不是很关心除时舒以外的“状况”——原曦考砸更算不了什么,毕竟原曦成绩比他好。 其实,幼年梁径面对的大多数“状况”都源于时舒。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像对待时舒一样。时舒考砸了,他会先观察时舒的心情,如果还可以,那就一起搭搭乐高缓解情绪,如果时舒闷闷不乐,他就会准备礼物,他会送所有能讨时舒开心的礼物,从小到大,不计其数。 有时候方安虞被董芸女士责备了,时舒会和方安虞一起跑到迎尚的楼顶放声大哭,高低起伏的音调都一个频率。小的时候,他仿佛是方安虞情绪的镜子。有几个音哭得比方安虞还高,方安虞会愣住,然后回过神问时舒你哭什么。时舒抽抽噎噎,双眼红肿,扭头看围观的其余三个愁眉不展的小人,委屈死了:“你妈妈好凶啊......”这个时候,方安虞会更崩溃。 当然,闻京追他摔了一跤,时舒是笑得最开心的。而梁径要是面带愁容,他也不会坐视不管,他会很操心地上前询问,然后被梁径“骗”走,一下午都只能陪伴他一个人。幼年的时舒坐在房间里陪不大开心的梁径搭乐高,偶尔脑子里冒出方安虞、原曦和闻京——他很小的时候就被迫面对友情的道德困境,长大了,他的情绪感官也很少能逃出梁径的掌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