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舒觉得自己好像被关进笼子的仓鼠,跑都没地方跑。 这种记忆太深刻,以至于长大稍稍回想起,时舒还是会被那种死死拿捏、动弹不得的感觉弄得十分难受。 身后的保镖面无表情地催促。时舒拉着梁径, 仰着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其实已经断断续续哭了一整晚。梁径陪他一整晚, 默默含泪。这会, 临别就在眼前,时舒张嘴朝他哇哇嚎啕的时候, 他眼泪直接跟着下来了。两个小人拉着彼此, 眼泪汪汪。一旁, 原曦方安虞也开始抹眼泪。闻京上瞧瞧、下瞧瞧,眼珠子转来转去,有些无所适从, 有些置身事外,他幼年总是不满时舒抢了他身为梁径最好的兄弟的位置, 而梁径又偏心偏得太明显......眼下, 于他而言, 一些些的窃喜胜过一点点的离别悲伤。 围观的大人们只觉得好笑。他们不明白如此的苦大仇深从何而来:又不是不见了。总会回来的。分离就这么难受吗。 幼年的感情无论多深刻, 大人眼里也只是无足轻重的童趣。 再长大些,梁径会在一个月后飞来澳洲陪他一段时间。时舒又开心又心虚。开心当然是因为梁径,心虚则是他在这里玩得也不差。除去时其峰,澳洲的冬季户外项目精彩纷呈,结识的小伙伴个个热情。还有一点小小的心虚只有时舒自己知道——机场哭得要死要活,筋疲力尽上了飞机一秒歪头睡成小猪崽的也是他。 晴天持续,窗外,城堡一样堆砌的云层很慢地挪动,风和日丽。 时舒喝着汤,余光里的时其峰神情严肃,视线在他和梁径间来回,似乎时舒一放下碗勺他就要发难了。 “作业还没写完......” 时舒握着勺子嘟囔:“下周交小论文,吃完回图书馆好不好?”他对梁径说,说完又抬起眼皮飞快瞥了眼时其峰。 梁径笑:“好。” 话音刚落,对面的时其峰站了起来。 时舒吓一跳,以为他要过来捉自己,握着勺子赶紧看梁径。 他有时候胆子很大,有时候胆子又很小。 胆子大的时候能跟人拼命、犟起来能闹三天三夜不罢休,小的时候却和兔子似的,一点风吹草动就一蹦三尺高。 梁径摸了摸他受惊的脸颊,然后握住时舒手腕。 时其峰勉强忍下上前手动分开他俩的冲动,朝门外看了看。他的律师和秘书都在门外。 他耐下性子,对时舒说:“爸爸不会害你。” “爸爸考虑了下,暂时不给你办转学。等这学期任务结束再说。还有,你不能和这小子住一起了。你刚来这边的时候爸爸就给你安排了房子,吃完就跟我过去。” 相较前一刻的怒火中烧、大发雷霆,此刻时其峰冷静许多。这样的安排在他看来已经有了些许缓冲,唯一的坚决在于:不能再和梁径见面。 时舒不说话,低着头,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幼年离别的机场——无处可逃。 顿了顿,时其峰又径直道:“你也大了。别任性。吃完跟我走。” “爸爸不想闹得太难看。” 闻言,时舒僵了僵。 梁径握着时舒手拿下他手里的勺子,头也不抬道:“叔叔,刚才说的很清楚了。” “时舒不会跟你去任何地方。” “你只能带走你的律师和秘书。” 门外,秘书小项和时其峰请来的律师已经被安保往外请,只是过程并不顺利,两边都有些许争执的动静。 时其峰沉下声:“梁径,你有本事,我就是吃素的?我告诉你,律师请来不是吓唬你——” “别说了。我跟你回去。”时舒说。 几乎他说完的下一秒,梁径就转眼看向了他,眼神倏地变了,变得和那晚的车上一样,锋利尖锐如冰刃,好像在告诉他,再说一句,就捆起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