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达伊纳里的当天, 天空还是不够晴朗。 后来原曦感冒,之后三天的行程他们索性原地观望, 观望天气转好、观望太阳风暴的趋势。 ——有一个细节, 当时时舒没留意, 现在想起来,似乎也算有迹可循。 就发生在伊纳里、原曦感冒好转的第四天。 第四天的时候,大家商量去冰钓。 于是起了个大早, 驱车前往伊纳里的湖畔。 那是一片真正的无人之地。 白雪皑皑,一望无际。 极寒之下, 空气都变得凝滞, 伴随踩雪的声响, 每一步都好像在破开冷雾冰霜。 地面尽头, 漆黑广袤的森林仿佛童话故事里邪恶世界的入口。随着晨雾散去,拂晓初升,群青色的夜幕徐徐悬起。 下秒,画面倏地跳跃,视野陡然明丽耀眼起来。 而另一边,月色依旧溶溶。 仿佛两个世界。 他们都穿了整套的防寒服。 如果不从款式和颜色看,并排站着,除了身高差别,和那么一点宽窄的不同,其实还能从谁和谁黏得紧来做排除法认人。 此外,如果三人活动,常见的随机组合大概有三种。 一种是时舒梁径和方安虞——这种组合很好分别,毕竟没人会从始至终搂着另一个人的肩。第二种是时舒方安虞和闻京——这种组合也十分好分辨,因为他们总是在追逐。第三种是闻京原曦和时舒,这个分辨起来也不太困难,因为总有一个站在一旁,要不笑而不语地瞧着、要不嘿嘿嘿地傻笑。 和之前的运气一样,此番他们冰钓的运气也十分差。 零下近二十度。 闻京在小马扎上坐了十分钟,他两手握着鱼竿盯着凿开的冰面,忽然抬头对面前三位笼着手、缩着脚围观的人说:“我感觉我在自杀。” “你们在围观我自杀。” 时舒:“......” 梁径:“......” 方安虞:“......是有点哈。” 他对时舒和梁径说:“要不咱回去?” 时舒冻得鼻腔发酸,他吸了吸鼻子,扭头:“走走走。” 梁径默默点头,看了眼一脸震惊的闻京,笑道:“回吧。” 原曦在帐篷里抱着暖手袋擤鼻涕,见他们仨冻得缩头缩脑,笑得不行,一看后头没人,便问:“闻京呢?” 话音刚落,闻京拎着渔具进来,不冷不热的语气:“还好,也就是死里逃生。” 原曦:“......” 大概应了否极泰来这四个字,但也可能是闻京的“大难不死”给他们带来了“后福”。 总之,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方安虞忽然在app上查到今晚将有大规模的太阳风暴。 天气也大概率晴朗,云层散去,看见极光的可能性非常大。 于是,五人组商量之后,决定原地待命。 离开芬兰的最后一站,果然没有再让他们失望。 当第一波太阳风暴笼罩在北极圈上方的时候,璀璨到近乎诡异的极光带仿佛宇宙大爆炸裂开的数道缺口。 一条条狭窄绮丽的光带,炫目的色彩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频率不断跳跃,忽明忽暗、忽远忽近。 他们五个并肩站在结冰的湖面上,仰头注目着,好久没人说话。 亿万光年的距离,太阳星的影子穿过无边无际的黑暗来到他们面前。 凛冽的风声和遥远的林声瞬间在耳边消弭,只剩眼前浩瀚盛大的光辉。 无限广阔,无限神秘。 只是人烟稀少的这几日,眼前骤然出现这样壮丽的景象,摄人心魄之外,极致的寂静与孤独也向他们袭来。 如同雪夜孤身跋涉,天地茫茫,海市蜃楼也好像黄粱一梦。 稍纵即逝。 忽然,梁径转过头。 他注视时舒微仰的脸庞、专注的眼眸,片刻,脱下手套伸手轻轻触碰时舒脸颊。 好像触碰他的梦。 肌肤温凉,柔软细腻。 在时舒愣神朝他看来的时候,他又倾身去吻他的嘴唇。掌心紧贴着、捧起他的脸。 所有奇迹般的美都需要意义的赋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