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炼了时舒的心性,但感情方面的纯粹,使得他身上还是时不时显露出理想主义的天真。 他一直被梁径呵护着。 以至于这么多年下来,十八岁那年直面的恶意,已经在他的脑海如海水般退去。 很快,警察到了。 一个多小时后,发现是家贼。且人就在江州。 晚上十点,梁家一众叔伯“齐聚”老宅。 吴爷是最后一个到的,得到消息后犹豫了好半天,不过临走还是没敢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子——听说画都没了,吓得他一头冷汗,打算等事情有了结果再回去轻描淡写地提一提、或者不提。 只是他实在生气,前脚刚踏进,就怒不可遏地开口训斥:“这是人干的事?畜生!” “老爷子还没死呢!” “搬成什么样了?!” “要不说家贼难防!家贼难防!” 那会,梁径坐在首位,神色如常,任他骂了足足一分多钟。 梁培率先发声。 他一直就不会说话。这些年伸手伸惯了。梁坤车祸之前那场饭局,也是他狗改不了吃屎,口出狂言。 “你算什么东西?!” “滚!” 说着,梁培扭头朝吴爷啐了一口。 吴爷脸色铁青,指着梁培:“你!你这个——” “要是老爷子今天在这……” “老爷子在怎么了?我是谁?你配吗?!” “你——” 楼下吵得鸡飞狗跳。 楼上,时舒在群里文字直播。 闻京:“要我说,报警了就该抓起来。废什么话。” 时舒:“没有。来了都说一家人,还说暂时借的,已经让司机回去拿了。” 方安虞:“离谱。” 原曦:“现在呢?” 时舒侧耳听了听,发现还是吴爷和梁培在对骂,便在群里汇报:“开始骂第二轮了……爷爷还不知道。” 闻京:“肯定不能让知道,不然气过去怎么办——呸。” 突然,楼下传来一声极响的瓷盏破碎声! 梁培厉声:“梁径!” 听到梁径的名字,时舒一个激灵爬下床、凑到门边。 只是之后梁径说话的声音太低,他一个字都没听清。 犹豫半秒,时舒悄悄拧开房间门,蹑手蹑脚往楼梯口蹲去。 楼下,静得仿佛来了什么吃人怪物把所有人都吃了。 隔着一段段栏杆,时舒往下探头。 明亮光线里,梁家一众叔伯面面相觑。 梁径背朝楼梯站着,似笑非笑的语气:“做个笔录而已。” “又不是让你去坐牢。” 光线落在他的肩背,阴影也随之落下。 一瞬间,好像能看到如梁老爷子那般沉严的威势。 他话音落下,堂屋顷刻寂静。 外边草坪上,夏虫鼓噪不休。 时舒蹲在楼梯边,往群里飞快打字:“梁径让他几个偷东西的堂叔去公安局做笔录。” 顿了顿,他揣摩了下梁径后半句的意思,又往群里说:“不去就威胁他们,要让他们坐牢。” 闻京秒回:“就应该这样。扯什么‘一家人’。偷就是偷。” 方安虞:“不会去的——会不会打起来啊?” 闻京:“我去看看。” 原曦:“别去。警察都在呢。打不起来。” 时舒:“对。” 楼下,这么安静了一会,梁培移开脸对着众人笑:“这小子,没大没小。” 浑不在意的语气,好像梁径在说什么玩笑话。而对他这个长辈来说,小辈的玩笑话,是用不着当真的。 说完,他一把拽起梁圹,“愣着干什么!走啊!” 说着,又大声招呼其他垂头丧脑的叔伯和他一起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