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收拾好没动的碗筷,清理好厨房,一边挽下袖口,一边走到沙发前,低头注视仿佛万念俱灰的时舒。 还是很瘦。下颌尖尖的。脸小了,乌黑弯翘的睫毛显眼许多,眼角湿润,黑白分明的眸子又清又亮。原先那种包裹在细腻肌肤下的精致骨相,这会愈加逼人,昳丽又易碎。 洗澡的时候就更明显了。小腹薄得不成样子。圆润的触感被一掌就能握住的瘦削替代。手腕脚腕都是。皮肤显出羸弱的白皙。只是这会,嘴唇还是很红,看得出,气血翻涌,真的是十分的憋屈。 两个人一站一躺。 过了会,时舒默默翻过身,背朝梁径,抬起手肘抹了下眼睛,语气哽咽:“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梁径叹息:“不会的。已经在找最保险的方案了。” “那要是有后遗症怎么办?” 时舒转头往上瞧梁径,眼圈通红:“我脑子里那么多沟沟绕绕,万一他们手上不准,磕到碰到戳到……我就完了。真的。” “这是我的脑子。梁径。” 说实话,梁径知道他是真的难过,一字一句说的也是最真实不过的可能。 但梁径还是被他逗笑。 半晌,他瞧着时舒,竟然垂眸轻笑出声。只觉心底无比柔软,恨不得将时舒揉进掌心。 时舒难以置信,瞪着他,动作缓慢地翻身坐起。 虽然知道眼下无论怎么想一切也都是未知,但他真的很害怕。 可梁径怎么能笑得出来——尤其还是这个时候! 好像终于有了发泄的渠道,时舒崩溃:“要是我看不见了,我就找我爸妈。谁知道你会不会欺负我。” 负气的话对谁都不可以说,但是对梁径,好像就可以。 梁径一瞬不瞬地凝视他,眼底依旧有笑意,语气轻柔地哄他:“老婆,我不会欺负你。” “要是真看不见了,我天天把你带身边。去公司也带着你。喂你吃饭,天天给你洗澡,睡觉前给你读故事,好不好,你想听什么我就读什么。” 时舒:“……” 很难说不诡异。 好像他的想法还停留在手术万一失败的这一步,而梁径却已经万无一失地考虑好了他真的看不见之后的种种,以至于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瞬,堪称周密。 见他还在反应,梁径俯身,伸出手掌轻轻摩挲时舒有些凉的侧脸。 “找你爸妈做什么。老婆,我们都结婚了。你不要瞎跑。” “你要是瞎跑,我就把你关起来。” 语气又低又轻,甚至带着一点玩笑的轻佻意味,生怕吓到他似的。眼眸却漆黑如同深潭。梁径注视着他,眼底是不动声色的阴郁,和兴奋。 “反正你也看不见。到时候随便骗骗你。” “你也只能相信我,是不是?” 这么一字一字说出口的时候,梁径拇指很重地描了好几下时舒嘴唇,粉润的嘴唇在他的按压下出现殷红的色泽,梁径盯着,喉结十分克制地上下滚动。 时舒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明明前一刻已经憋屈得要哭,这个时候,反倒被他刺激得一点点心平气和起来。 小乖甩着尾巴路过,见梁径俯身对着时舒,一副要亲不亲的样子——真是稀奇,便忍不住凑前围观。 梁径注意到,又是一副玩笑的语气:“小乖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时舒吸了吸鼻子,回过神来,对上梁径盯着他嘴唇的幽暗眼神,恨道:“是不是早就偷着乐了?” “在医院的时候。”时舒咬牙。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