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姜允掏出怀表瞧了瞧——不觉过去了一个半钟头,差不多是时候了。 他用泥土熄了火,取出包裹里新买的瓷碗和汤勺,去溪边洗去浮灰,回来时,药汤也不太烫手了。 先开瓷盖,刺鼻的气味让他一阵反胃,捏住鼻子都没法抵挡这气味的侵略性。 接连干呕五六次,手里的药汤都洒了一半,这才勉强稳定下来。 姜允仰头用嘴吸了口新鲜空气,低下头,举起碗—— 保持这样的姿势,足足发愣半柱香功夫,竟然没有仰头一口灌下的勇气,有种事到临头就缩卵的悲催感。 他自然不是担心不孕伤身之类的后果,只是真真切切的看着这碗药的瞬间,才忽然意识到,他正在杀死一个尚未成型的胎儿。 腹中的小家伙会像谁? 眼睛也会是那么通透好看的金色吗? 头发也会像那么柔软服贴手感柔顺吗? 也会用那种戏弄的眼神,对他调皮捣蛋吗? 好像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腹中的小家伙,是他的孩子。 这歌念头一起就完了,端着碗的手腕直打颤,眼圈都红了。 姜允崩溃的皱起眉头,什么罪都让他受光了,到头来,还要他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这份痛苦当真让他没办法视而不见。 他恨得咬牙切齿,这恐怕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怨恨洛戈。 迟疑许久,他缓缓盘腿坐回地上,放下药碗,打算跟孩子正式道个别。 抬手轻轻抚摸小腹,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情,亲切又有丝羞涩感。 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最多的还是“对不起”。 虽然腹中的胎儿尚且不能作出任何回应,可一种忽如其来的感情,却让他越说越下不了手,甚至开始思考留下孩子的可能。 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就算他躲进深山老林里度过孕期,孩子要怎么出来?从嘴里吐出来吗? 他没有任何经验,但根据自己的身体结构来判断,想要让孩子顺利降临人世,他恐怕只能牺牲自己的性命,剖开小腹取出胎儿。 他从来都没有如此无私的奉献精神,对孩子的天然感情是有的,但不到舍命保胎的地步。 哪怕他真的愿意赴死,孩子取出来,要交给谁照顾? 孩子是洛戈的,那高鼻深目的特征如何能糊弄过去? 就算是姜家二老,都未必能容忍带有敌族血脉的子孙。 思及此,长痛不如短痛,姜允一把端起碗,捏起鼻子一口就灌了下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