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好生安分了一段日子,待了半个月,眼见安阳王府一直没有动静,又坐不住了。 “沈庭这小子什么意思?我阿妹……”被谢清冷眼一扫,谢景行哑口,反应过来瞬间改口,“云崖进了府,他也没半点动静,还想叫人无名无分跟着他不成?!” 棋盘上是一局残棋,谢清捻起棋子收拾棋局,指尖凝白,一时指色玉色相融,教人辨不出何处是手指何处是玉子。 他冷冷道:“纳妾需摆什么酒宴?” 谢景行勃然变色:“妾?!他敢!” 谢清“呵”一声冷笑,声色冰凉,如数九寒天的凛冽冬风,刮得谢景行从头顶凉到脚心,一个激灵冷静下来。 谢景行安静了,谢清将手中棋子丢回棋笥,玉子相击泠然作响,他声色更胜玉磬三分:“正妃宋氏,侧妃许氏、安氏,安阳王府可还有妃位?” 自是没有的。 谢景行气得一时说不上话来,好容易缓过来,胸前起伏不止:“岂有此理!” 谢清终于抬眸看他一眼:“无父无母,无亲无族,谢云崖一介孤女,凭甚做亲王之妻?” ——是啊,没了谢家十四娘子身份的谢云崖,又哪里够格给一位亲王做妃子? 谢景行死死握住桌沿,手上骨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最后终于松手,任手颓然落下:“叔父……说的是。” 当着谢景行,谢清一幅不近人情半点不念旧情的样子,然而谢景行这面走,他那面就更衣出了府。 衡阳郡主坐在茶馆包间内,身后两位女婢侍立,锦衣华耀,珠钗雍容。 衡阳郡主——便是那位安阳王正妃——握着茶杯缓缓在手中转动,眉心微锁。美人便是美人,即使此时面带愁态,也美得惊艳。只是此时她心里的思量就未有那般美丽了。 谢云崖前不久入府,谢家那位转头就约见了她,显见是要为传说中最受他宠爱的侄女撑腰。天可怜见,她对安阳王真半点心思没有!谢云崖喜欢,尽让给她便是,她也省了一番心力应付——可这话却是万万不能同那位说的…… 谢云崖也是好运,作为受尽荣宠的世家女,爱上安阳王后竟能平平安安带着那一身本事离开谢家进了安阳王府。而她那被背叛、甚至可以说是被她当着盛京诸世家的面狠狠删了一巴掌的伯父,竟还念着她,为谢云崖来特意敲打她们。 正思索间,隔间的门被推开,衡阳郡主下意识抬眼望去,看到来人的下一瞬,脑海一片空白。 衡阳郡主是位少见的美人,安阳王府中各种美人更是多不胜数,可眼前人之美不在皮相。见着他的第一眼,衡阳郡主的眼里根本没映出他样貌——只看见他风华慑人,威严泱泱,如松柏挺立,又似雪顶高华。 美人在骨不在皮,而眼前之人,他气度之盛,足以掩过皮骨。她坐在简陋的茶馆内,却只觉周遭耀耀堂皇,更胜宫廷。 ——这便是,蓬荜生辉罢? 好半晌,衡阳郡主才听见耳边朦胧响起:“衡阳郡主。”声色冷然,带着天山之巅经年不化的寒冽味道。 她恍恍然回神,低声道:“谢公……”这一刻,衡阳郡主终于能明白,为何此人即使如今已早过不惑,仍能毫无悬念高踞“盛京第一美人”之位。 衡阳郡主尚怔怔然间,就听谢清冷冷淡淡道:“安阳王非是良配。” 衡阳郡主赞同点头:对啊对啊不是良……不是你跟我说这个作甚? 下一瞬,就见谢清移眸看她,眸如点漆深不可测,半点不似玩笑:“郡主是自己离开,还是……清送郡主上路?”自己离开自然就是离开安阳王府,而“上路”是指什么,不必多说。 衡阳:“……?”万万没想到,谢七郎君您是这么爽快一个人。 她未说话,就见谢清不急不缓补上几个字:“许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