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鉴道友。” 玄鉴不期然愣了一下,就听青年声色清越:“你着相了。修佛修道皆是修心,何必囿于形式。想必佛祖亦不会介意。” 玄鉴:“……”他素来思维敏捷,纵然古板守旧,也少见这样拙于言语。张张嘴又闭上,还是没忍住又说了一句,“道友你怎么也……” 太初含笑:“我甚爱道法。” 玄鉴:“……”他恍恍惚惚跟在太初身后,脑中一片山崩海啸地震翻腾之后,混沌浆糊沉淀清明,浮现的第一个想法却是—— 我道门果真魅力无穷! 此时身边又有三两僧人经过,有着道袍有着僧袍,对他们行礼之后相携而去。玄鉴看着,在接受了现实之后,心中竟生出了几分喜爱和欣慰来。 他常年严肃的面上露出了一丝老父亲般慈祥的笑容,对着经过的那些人点点头,回过头来对太初道:“道友所言甚是!”语气诚恳,神色钦服。 云止刚从后面赶上来,听见玄鉴这番话,顿时天昏地暗,万物失色,脚下一个踉跄,脸色灰败。 圆明忧心道:“道友可是病了?” 云止痛苦地闭上了眼:“……不,没有。”整个泉余寺内只有他没生病!只有他! 泉余寺自从改造之后还是第一次迎来客人,走到大殿内,太初向玄鉴抬手示意身后供着的大型佛像:“道友请看。” 玄鉴下意识顺着太初的时候往后看去,看清佛像之后,本能顺嘴夸赞两句:“贵寺佛祖金身造得极好。”凝神细看,见得佛像身上有金光熠然,显见是平日寺内众僧虔心拜佛,才凝得隐约信仰,夸赞不由更真挚几分,“贵寺不愧佛门圣地之称。” 圆明脚步匆匆赶了上来,听到玄鉴说的话,轻咳一声,和声和气道:“玄鉴掌门,请看佛像后面。” 玄鉴:“……嗯?”他和云止一起将目光滑向佛像之后,看清墙上挂着的东西之后,面色倏尔空白一瞬。 佛像之后,一大幅挂着的画卷占据了整面墙。画卷上三人却正是道家三清!画卷上右书“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上面横批赫然四个大字—— 道、炁、长、存! 遒劲有力,铁画银钩。 玄鉴怔怔看着画像,恍惚间觉得,仿佛自己不是到佛门圣地拜访,而是到隔壁一圈不知道哪家的道门门派串了个门。 圆明有些惭愧:“时日太紧,方丈便让我去买了一卷先挂着,先时在天星门定了三清塑像,过些天便应当送来了。”这话里“方丈”,自然是说代方丈戒嗔。 真方丈正坐在佛像后,对着三清画像心痛如绞。 玄鉴张了张嘴,又闭上,云止贴心上前扶住他师尊,玄鉴回过神,愣愣点头,道:“道友,过谦了。”佛门都要比正经道门更走心了,让正经道门还怎么过…… 太初道:“当初本想着只临时挂一挂,将三清同佛祖共在一地,到底不敬。摆好之后却觉着另有一种和谐之处,佛祖也甚是高兴,权衡之后,索性日后继续这样了。” 话音未落,玄鉴便蓦然觉得殿内佛像身上金光愈亮,怒目金刚威势愈发摄人,供桌上的三炷香齐齐折断,他心底顿时一惊。 太初正看着三清画像,此时眼也不抬,接住折断的三截香,温温和和对玄鉴道:“佛祖们亦很开心。”言罢,神色淡淡环视殿内佛像一圈,将香随手搁了回去。 玄鉴随着太初动作去看那香,太初手移开之后,本已断开的香在他松开手后,仍立在香炉里剩下的半截香上,仿佛从未断过,青烟袅袅升腾,好像无事发生。 玄鉴默默再看殿内佛像,佛像身周的光辉,暗淡淡、蔫巴巴,明明只是塑像,却仿佛如什么受了委屈的小可怜一般。 作为一个对佛门向来没什么好感、每次看见佛门倒霉都喜闻乐见的人,玄鉴第一次对佛像的遭遇感到了微妙的心疼。 此时正是泉余寺辩经时分,诸位弟子辩经之后有不明之处,纷纷前来向太初求教。 有弟子来晚了,排在队尾等待,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