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耳濡目染,接触的事情也多,虽不知顾景阳究竟作何打算,却也知此事于谢家无害,于谢华琅而言,更是万般爱护。 她暗暗松一口气,又叮嘱女儿好些,见夜色深了,方才起身告退。 谢华琅着实舍不得母亲,然而她与顾景阳尚未大婚,留在宫中已经有些触及底线,现下若再将卢氏留下,便有些扎眼了,只得吩咐人好生送母亲出去。 卢氏回到谢家,已经临近午夜,谢府内却仍灯火通明。 这也不奇怪,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谁能够睡得下? 故而卢氏根本不曾回自己院中,吩咐人前边提灯,径直往书房去了。 偌大的长安谢氏,有资格参与最高决议的也只是谢偃、谢令兄弟,与府中主母卢氏,世子谢允四人而已。 卢氏进了书房,便见谢偃、谢令兄弟二人正对弈,谢允跪坐一侧,侍奉茶水,见她回来,神情中有些期许,隐约又有些忐忑。 谢偃与谢令对视一眼,停了手中动作,道:“夫人,枝枝如何?” “确实是受伤了,但也的确没有性命之忧,”卢氏语气舒缓,道:“伤在腰腹,但没有触及内脏,好生休养些时日,便无碍了。” 其余几人同时松一口气:“上苍见怜。” 卢氏也觉欣慰,只是情况紧要,却顾不得别的,同那几人道:“枝枝还告诉我,坊间传闻有误,并非那几家宗室有意谋逆,而是今日事发突然,难辩内情如何……” 她将谢华琅先前所说,一一重复出来,最终道:“该说的就是这些,至于其余的,便该交与你们思量了。” 谢偃没有言语,谢令也一样,尊长不语,谢允更不会做声。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谢偃先道:“陛下决意如此,这是好事。” 谢令颔首,附和道:“的确是好事。”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陛下爱护枝枝,我们也能安心,”谢偃思量片刻,最终道:“此次风波必然不小,谢家不必参与其中,我明日便告病,不见外客,阿允便以侍疾为由,同样留在府中。” 谢令轻抚胡须,道:“正该如此。” 谢允也道:“儿子自有分寸,不会同任何人提及。” …… 江王的手脚很快,谢华琅受伤的第二日,便将两份供状送到了御前。 前一份是那几个宗室子弟吐露出来,后一份则是他参猜天子心意,拟定的罪状,顾景阳将后一份置之不理,先去翻看前一份。 那几个宗室子弟出身非凡,从小到大吃过最大的苦头便是书读的不好,挨先生的手尺,江王略用了些手段,便将一切吐得干干净净。 顾景阳略翻了翻,眉头便蹙起来,将供状丢到案上,道:“他们说,此事纯属偶然?” “是,他们受过刑后,仍旧言说自己与此事无关,更有人将整件事推到顾明延头上,”江王说及此处,神情中也露出些奇怪来:“这些宗室子弟皆带了侍从,也都受过拷问,多半人咬定自己事先不知此事,还有几个,其实是别人安插在他们身边的……” “顾明延不像是有意为之。” “当时,他向朕求饶,说他没必要当众射杀皇后,无论成功与否,都是死路一条,还会牵连家眷——这的确说得通。” “但是,”顾景阳静默良久,终于道:“这件事太奇怪了。” “的确。”江王颔首,眉宇间有些赞同:“每个人都有自己惯用的箭矢,更不必说是宗室子弟,他们说是因为箭矢带的少了,方才混用,这本身就有些奇怪。” “再则,周遭扈从不少,即便是失手,为何独独射中了皇后娘娘?禁军之中,也曾有人发现了他们所说的那只公鹿,后来,绘制过现场的方位图之后便发现,那支箭与公鹿所在的位置,实在是南辕北辙,这是初学者都不会犯的错误。” 说及此处,江王顿了顿,方才继续道:“除非,那支箭最开始的目标,就是皇后娘娘。” 顾景阳的眸光倏然冷了,道:“说下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