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怒极,他反倒大笑起来,笑的几乎直不起腰。 永仪侯在侧,见状皱眉道:“郡公,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蠢,笑你们蠢不自知!” 延平郡公冷笑道:“你们以为今日站在谢家这边,诋毁蒋家,便是对的吗?恰恰相反,这正是取死之道!” “李兄,”他不再多说,转向许国公,喝道:“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许国公哈哈大笑,高喝一声“动手”,便有李家仆从扬手释放出信号,众人眼见那道红烟冲天而起,心下不免有些忐忑,场中一时慌乱起来。 谢偃眉头微蹙,道:“延平郡公,意欲何为?” 延平郡公嘿然不语,许国公则震声道:“今上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宗亲,杀母屠弟。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理当匡扶新君,承继大统!” 户部尚书当先喝骂:“逆贼安敢有此狂言!” “丁大人,你最后再说几句吧,”许国公抬头看了看天,悠然笑道:“这个时候,蒋将军、徐将军还有家弟,想必已经控制皇宫,迎接新君去了。” “还有谢大人,”他转向谢偃,语气中带了三分讥诮:“你那如花似玉的女儿,只怕也魂归九泉了。” 谢偃轻轻颔首:“能将这几人凑到一日轮值宫中,也是本事。” “还要多谢谢家的喜宴,”延平郡公咧嘴一笑,大抵是因为方才受了刺激,神情有些狰狞:“若非如此,我们怎能如此轻易的将满朝勋贵一网打尽?” 话音落地,便听军士入府的脚步声传来,那两人对视一眼,得意大笑,连带着两家女眷,面色都愈见光彩。 马蹄声达达传来,由远及近,似乎只在一瞬间。 延平郡公与许国公愈加得意:“是报喜讯的人到了。” 二人忙不迭迎上前去,翘首以待,却见骏马飞驰而至,人还未至,银枪便先到一步,其上挑两颗人头,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来人面容冷峻,盔甲沾血,还未近前,便觉英武逼人,正是林崇。 “旻儿!” “阿峰!” 延平郡公与许国公齐齐变色,失声呼唤,一时如遭雷击,僵立当场,早先有些得意的女眷,更是面如土色,惊慌不已。 林崇先一步下马,身后又有人至,却是皇帝身边的内侍监衡嘉。 他像是没瞧见那两颗血淋淋的人头,笑吟吟的向谢偃道:“令公安好?” 谢偃含笑道:“人逢喜事,自然是好。” “长安有逆贼作乱,幸而陛下蒙上天庇佑,早知其心,现下已然抄没其家,只缺了来此行宴的几个。” 衡嘉目光往面无人色的延平郡公与许国公身上一扫,笑道:“令公府上的喜酒,他们怕是吃不成了。” 谢偃转向那二人,惋惜道:“同朝为官多年,实在是有些遗憾。” 衡嘉笑道:“自作自受罢了。” 谢偃又叹口气,邀请道:“内侍监是否要来吃杯水酒?” “不敢当不敢当,公务在身,实在不敢久留。” 衡嘉谢过他的好意,又道:“陛下说,此辈大逆不道,不必经过刑部、大理寺会审,今日午时三刻满门抄斩,这时辰有些紧,咱家得去监斩,实在是走不开。” “现下都午时一刻了,”谢偃瞧了眼更漏,忙道:“内侍监去忙,若再拖延,只怕要来不及了。” 衡嘉哈哈大笑,一摆手,令人将那几家人带出去:“令公,就此别过。” 话到了此处,延平郡公与许国公如何不知皇帝早有准备,再想起自己原先约定的午时起事,真觉得讽刺至极。 更令人心伤的是,为此拖上了全家人的性命,从老母到小儿,只怕无一能免,即刻赴死,岂不悲凉! 并不是谁都能坦然面对死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