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的嬷嬷冷着脸将她从头摸到了脚,而后又命人脱下她的鞋履,让她就着单薄的袜子迈入了殿中。 杨幺儿触地觉得凉得很,她本能地缩了缩脚,身后的嬷嬷却是推了她一把,冷声道:“还愣着作什么?还不快进去?岂能让娘娘等你?” 杨幺儿也听不大懂她的话,只觉得进了这里,周围的人个个都变得凶恶了起来。 她心底是有那么一分怕的。 尤其仰头一望,这儿的门也高得很,有股令人觉得怕的气势,直直往头上压。 杨幺儿收起目光,顺从地进了殿内。 只见中间的座上坐了个年过四十,却打扮光华非常的妇人,杨幺儿一眼便瞧见她纤长的手指上,戴着尖尖的甲套。 尖得让人瞧一眼便觉得难受。 “一个村姑……嗤。”座上人冷笑了一声,似乎连拿正眼瞧杨幺儿都觉不屑。 旁边陪坐着的安阳侯夫人笑了笑,道:“臣妇瞧这位杨姑娘模样倒是标致,想来皇上定是会喜欢的。” 皇太后眼底闪过了一丝讥讽之色,她左手扶住杯盏,道:“自然会喜欢的。” “行了,哀家也不必瞧了。送到养心殿去罢。”皇太后没什么耐心地挥了挥手。 一旁的嬷嬷躬身道:“娘娘,这还未举行大典呢,便将杨姑娘送到养心殿去,只怕多有不妥。” 皇太后眼底讥讽未消,她挥手道:“哀家也是为皇上考量,皇上仍在病中,早些将这杨姑娘送过去,兴许便立即就有了起色呢。” 嬷嬷欲言又止,但最后她还是将皇太后的话传达了下去,命人将这杨姑娘尽快送到皇上那儿去。 杨幺儿稀里糊涂地又被带了出去。 她心下还有些高兴。 可算是穿上鞋子了,不用再冻着了。 待杨幺儿走了,皇太后才道:“李家递了信儿,说这送来的是个傻子。平白放个傻子在跟前,碍眼也就罢了,坏了哀家这□□宫的风水,那便实在不美了。” 那安阳侯夫人露出惊讶之色:“是个傻子?” “是啊。”皇太后嘴角微微一翘,却是吐出一句刻薄的话来:“一个傻子,一个病鬼。倒也天生一对了。” 安阳侯夫人听了这话,登时冷汗便下来了,低头不敢言语。 杨幺儿又被带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这儿的老嬷嬷脸色更要冷硬阴沉些,连话都不怎么说。她对杨幺儿道:“在门外头给皇上磕个头就是了。” 杨幺儿晓得磕头是什么,但却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人磕头呢? 她便杵在那里,没有动。 那老嬷嬷脸色一沉,冷声道:“来时李家没有教过你规矩吗?” 杨幺儿歪头瞧她。 老嬷嬷更觉怒火升腾,抬手便要掌掴杨幺儿。 此时门前挂着的帷帘叫人从内掀了起来,一个年轻的小公公迈步走出来,盯着那老嬷嬷,道:“闹什么呢?搅着皇上休息,莫是不想要脑袋了?” 那老嬷嬷这才收敛了些,弯腰躬身道:“赵公公,李大人已从岷泽县寻得人了,方才太后娘娘做主,便将姑娘送过来了。老奴正叫姑娘在外头给皇上磕头呢……” 那帷帘被掀开时,露了条缝儿。 杨幺儿好奇地往里瞧了瞧。黑黑的。 自是什么也没瞧见。 但却有股香飘了出来,好闻得紧。 里头一定是个好地方,杨幺儿心想。 外头老嬷嬷和赵公公说着话,里头跪地的宫人起身,将龙榻上的少年扶了起来。 其余宫人忙去多点了几盏灯,室内这才明亮堂皇起来。 那榻上人的面目也在烛光之下变得清晰了起来。 便见如墨挥就斜飞入鬓的眉,如点漆般狭长深沉的眼,还有淡而无色抿紧的薄唇。 那是一张俊美却又锐利的面庞。 烛光晃了晃。 这人的眸色又有了变化。 他眼底的阴鸷多了两分,面上的锐利倒是退了个干净,看上去仅仅只像是个苦于病体,因而性子阴沉,但实则却又软和无力的少年。 “外头是谁?”他问。 赵公公返身进来,在他跟前躬身,恭敬地道:“回皇上的话,那位……岷泽县的姑娘,送来了。” 少年面上辨不出喜怒,他命人卷起帷帐,撤走屏风,而后歪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