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他抱着杨幺儿坐进椅子里,难免有些挤,这样一来,倒好像二人紧贴着彼此似的。 “方才在做什么?” “读书。” “怎么弄起墨了?” “……记下来呀。” 萧弋这才将她从怀中放开,去瞧瞧她究竟记了个什么东西。 这一瞧才发现,好好一本书里,满满当当塞的都是书叶子,再一瞧旁边的纸,纸拉得极长,上面也排满了字。唯一叫萧弋觉得惊奇的是,这些摹下来的字,都有下意识地控制大小和形状,如此密密麻麻排在一处,略掉那些散落的墨迹不看,竟也渐渐有赏心悦目之感了。 再仔细瞧,甚至还能发现,她的字有那么一些向他的字靠拢的意思。 萧弋嘴角不经意地翘了翘,倒也不去计较,原来她读了半天的书,原来什么也不认识了。 他抓起那本书,又命人将那写满字的纸叠好,收入匣子中。 “同朕过来。”他道。 杨幺儿便跟了上去,只是方才跪坐的时候太久了一些,便走得摇摇晃晃,像只小软脚蟹,歪歪扭扭。 萧弋引着她到了桌案前,又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连每个字都拆分了,同她说:“黄帝画野,始分都邑;夏禹治水,初奠山川。黄帝同夏禹,都是古时的帝王……” 杨幺儿难得打断了他的话:“那皇上,皇上呢?” “朕?” “嗯。”杨幺儿点了下头,还又重复了一遍:“萧弋。” 这是她头一回念出这个名字,因为是头一次念,所以她的声音听上去还有些生涩。 但萧弋却没由来地心底一动。 极少有人喊他的名字。当然,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 他挪开目光,淡淡道:“他们乃是史上有大功绩的皇帝,朕自是什么都没有的。” 杨幺儿想了想,便道:“我也,都没有。” 萧弋忍不住抚了抚她的头发:“嗯。” 杨幺儿拿起手指头点了点面前的书本,示意萧弋继续。 萧弋便又如教初学语的孩童一般,接着往下教她。 等到不知不觉翻过去两页,刘嬷嬷便隔着帘子在外头道:“皇上,娘娘,该用膳了。” 放下书,二人到了桌案前。 萧弋突地出声问:“你何时才会说更长一些的句子?” 杨幺儿便跟着重复:“何时?” 萧弋指着面前那道杏仁豆腐,道:“这是什么?” 杨幺儿摇头。 萧弋便教她:“杏仁豆腐。”说罢,他又取了勺子,亲自盛取,放入了杨幺儿碗中。杨幺儿饿了,倒也不客气,抓住自个儿碗里的勺子便吃了个干净。 萧弋问她:“方才吃的是什么?” 杨幺儿活学活用:“杏仁豆腐。”说罢,她还拿一双漂亮的眼眸盯着萧弋瞧,似乎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夸赞。 萧弋却道:“不能这样说,你应当说,我方才吃的是杏仁豆腐。你甚至可以告诉朕说,杏仁豆腐的味道是微甜的,香的,好吃的。” 杨幺儿便闭嘴不说了。 说话是极累的。 从想到说,要花很长的功夫。 于杨幺儿来说,闭嘴坐上一日最好了,那样省力呀,不容易饿。 萧弋倒也不急。 他这辈子顶顶好的耐心,似乎都用在这儿了。 一顿饭吃下来,磕磕绊绊,竟是吃了足足一个多时辰。 萧弋前往养心殿西暖阁处理政务,便留下了杨幺儿在宫里头温书。 她盯着看得久了,刘嬷嬷怕她看花了眼,便来问:“娘娘可要走走?” 如今杨幺儿能去的地方那便多了! 皇宫上下,除却前廷外,便没有一处是她所不能去的。 杨幺儿坐在那儿思量了一会儿,才放下书:“……之前住的。” “娘娘想去燕喜堂走走?” 杨幺儿:“嗯。” 刘嬷嬷等人便应了声,立即准备起来。 因着距离不短,便备了凤辇。 凤辇起,杨幺儿就这么一路极省力地过去了。 因搬走了的缘故,燕喜堂周围都显得冷清了下来,似乎失了人气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