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笑,笑着说完就后悔得想咬舌,连忙道歉:“那个,对不起啊,我不是说你老,你别误会。” 唐其琛本还一脸平静,这一解释,更显欲盖弥彰。两人四目相接,瞳孔里都是彼此的身影轮廓,像是同一频率上通过的电流,两个人笑了起来。 这一笑,缓了当下尴尬,也让人恍悟,刚才一路开车的过程里,彼此有多端着姿态。 唐其琛微抬下巴,“住这儿?” “嗯。亮灯那一户。”温以宁指了指,他顺着方向看过去,四楼。 “上去坐坐吗?”温以宁出于礼貌客气地问。 “空着手,不合适。”唐其琛对她点了下头,“走了。” 他还要连夜开回上海。这个点了,也不太可能赶回去守岁,唐老爷子年龄大了,对一些传统愈发有仪式感,唐家几十年的老规矩,长子长孙除夕初一都得在家守着。唐其琛这回来去匆忙,走时没和唐书嵘打招呼,老人家极度不满,方才景安阳的电话就是为了这事儿。 唐其琛走前滑下车窗,隔着距离对她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加速开走。 温以宁拎着行李上楼,江连雪正在麻将桌上奋战,见着人吓了跳,“不是买不着票吗?你怎么回来的?” 温以宁挨个儿叫人,冲她疲惫一笑,没回答,拖着箱子进了自己房间。门关上,麻将声稀里哗啦,偶有妇人们算钱时的短暂争议,再看窗外,升空的烟花越来越频繁,一朵接一朵,新年将近了。 收拾完东西,温以宁把提前取的现金拿出来,点了五千放红包里。等到外边动静小了,人走了,她才开门出去,对江连雪说:“你少打点牌吧,回头结石病又犯,别打电话找我。” 江连雪不高兴,“大过年的,你能不能说点好的?” 温以宁就把红包递给她,“为你好。” 掂量了一下厚度,江连雪顿时喜笑颜开,什么话都不唠叨了。电视机放着春晚,反正也没人看,调着声音唱唱跳跳的,好像就等着那一首《难忘今宵》,这一年才算到了头。 江连雪一边收拾牌桌一边说:“我前天碰见亮亮了,他现在还当篮球老师呢,就在体大。是不是我太久没见过他,怎么觉得好看了不少啊。” 温以宁乍一听这小名儿,心里两秒没回过神,回神了,平静说:“是个男的你都觉得好看。” “他还问起你了,问你在哪儿工作,呵,我都没好意思说,你被开除了。” “怎么说话的你。”温以宁抓了捧瓜子放掌心,不高兴地又放了回去,“刚才给你的红包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江连雪不屑道:“这过年的我是不想说你,你要不这么折腾,说不定都跟亮亮结婚了。” 温以宁听着这话也没什么反应,就是不喜欢总拿着这个说事儿。“我就算留在家里,我也不会跟他结婚的。” 江连雪把麻将收在篮子里哐哐响,“你就出家当尼姑吧!” 亮亮小名儿,大名李小亮,简单上口,跟他人一样。 李小亮追了她很久,高中同学,高中暗恋,考大学一个南一个北就不了了之。毕业之后遇见了,李小亮又把人给追了起来,挺好的一个男生,温以宁起先是拒绝。但小亮老师没放弃,对她说,没事儿,我就是想对你好,你别有压力,该怎么着就这么着,我给你带的早餐你要不喜欢就扔了,送的花不喜欢就放花坛子里,但你别剥夺我献殷勤的权利,除了打篮球,我也就这么点爱好了。 他说这些时,眼睛弯着,抱着篮球刚从训练场上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