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去隔壁巷,一条街从东走到西,从头摆到尾,江鹭很少拿眼瞧两边的房子,这一次想着有半个熟人在这一边也就多看了两眼这里的环境。灰扑扑脏兮兮,屋檐低,空调的外机一溜过去,再往上看,一串一串电线连在一起,从窗户伸出来一截又一截好长的晾衣架上挂的衣服往下还淌水,黑的白的红短裤花衣裳,江鹭是看得眼花缭乱,一路走来险象环生,转弯又拐弯,至于服装店里的女人就比较平常,不是低头玩手机就是对着膝盖碰膝盖说一通有的没的,没看到于山的人影子。 一家家寻过去,她是先给于山发过信息的,于山告诉她哪一家,只说门口停了辆粉红色的小电动。 灰败的街上就属这一点张扬的粉红色最骚包,不吝平坦的额头上一个痘痘熟了挤出一点红色的脓血般碍眼,江鹭没看出来于山平时就骑着这辆车能到处跑。 一进去,一阵风扇动起地上的塑料包装袋,袋子上头印着大大小小清一色名牌,谁看谁知道是假的,于山的脚埋在各色塑料袋深陷忙乱过后的战场里手正整理货架,挂衣杆上空落了一大半,积下一层灰也没人擦,几个衣架抖抖索索更是可怜,剩下的衣服用挂烫机熨平被套一个防尘袋包装了犹如裹尸布收束了一直在出卖的灵魂后终于将一切下葬。 于山让她坐在店里的小椅子上,从收银台抓了两爪子糖放她面前,招呼她吃。 江鹭打趣她:“怎么最近都不来了,忙什么大生意呢?” 于山一直背对着她瞎忙,高挑的身材是天生的衣架子,因为瘦,整个成一平面一堵墙,头也没回,好像没空理她,这就很让人深思自己是不是不受欢迎,江鹭本来一只腿翘另一条腿上,这会放下了,坐得像个幼儿园的乖宝宝。 “你看见了这里这么乱没,我正打算收拾收拾把这里让出去。”于山放下手里面的东西,回头来,打了打手上的灰,拉起江鹭提小鸡似的,走到一堆衣服面前,“你来的正好,你不来我也得找你,我这还有些库存,你拿几件走,你头一回来,就当我送你。” 一件碎花小裙子仿佛已经吸引了一疙瘩一疙瘩蜜蜂在上面飞,于山拿在江鹭身上一比划受不住这热情的蜜蜂蜇了江鹭一下使她连连往后退,于山却自说自话:“嗯,挺衬你的肤色,就是好像大了点。” 她又拿了条裤,“你腿长,拿进去换换,你穿多少码的,算了,先试试,试了才知道合不合适。”于山顺便拿了件上衣就把江鹭推到试衣间,江鹭一句话都没说,江鹭本来是想问问于山是不是要搬走了,是不是不打算干了,于山却不给她机会开这个口,于山先拿的糖糊她的嘴又想拿衣服当礼物给她的手软,把告别当做是难以说出口的。 在试衣间里面换好,出来看见于山坐在椅子上,她走到于山面前,真不知道于山平时是怎么待客的,穿了你家衣服出来怎么连句漂亮话也不会说,说句挺合适就要送,江鹭推脱不要。 “你拿着吧,我也没有什么给你的。”于山是有点良心的,临走前惦记着要送她一点什么,过往欢愉换一件衣服一条裤子,全是身外之物倒也实际,江鹭还是故意说不要。其实吧,江鹭就是单纯的客气客气,她在这方面并不委婉,只要于山再说一句送她也就不客气了,可是于山却提前把话全撂了,“你一定要拿着,我对不起你的,江鹭。” 哪跟哪的事,就算不干了也不至于对不起她呀,她又不是这里的土地爷。 于山低头就去给江鹭裤子上剪标签,不看江鹭:“前一阵闹得很大的那件事是我女儿举报的,你不要怪她,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我对不住你啦。” 罪魁祸首原来在这,江鹭猛的想到之前和妹妹那一番争吵,是她冤枉了妹妹还把妹妹给逼走了,这都什么事啊,可难道全是她的错吗? 江鹭心里盐一阵醋一阵不是滋味,于山的心情也很低沉,因为触到了女儿那一根弦,一弹就荒腔走板全给乱了。 江鹭还只能安慰她,“这事都过去了,托她的福,我还放了一个长假,她是好心,她为了你好,你不要怪她才是。”来去这么几句话,江鹭是个大人,她告诉自己要心胸宽广,胸前才能波涛汹涌,不和小孩子计较,哪怕她断了她的财路,让小刘无奈走上边缘的道路,可是江鹭打心口里说不出原谅二字。 既然两头掐不到一处,碍于作为一个母亲的面子,还是退一步为江鹭考虑不让江鹭夹在中间两难,江鹭比于山更清楚,于山再也不会来找她了,何况于山也要搬走了。 现在于山觉得对不起她,坚持送她一大堆东西,江鹭觉得多了,可江鹭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于山能好受才一概来者不拒,也许在于山眼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