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这俩冤家,算是倒了大霉,被折腾得苦不堪言。后来,彭春被实在是被二人的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弄烦了,自此,无论谁举报谁,他是一概不听,也不处理。 哪知道彭春不管了,这二位倒自己管起对方来。今天,韩彩英说陈来翠上工晚,懒婆娘赖床;陈来翠则说韩彩英镐一条沟的草,能磨蹭一下午,是磨洋工,小资产阶级思想作祟。两人吵着吵着,竟动起手来。彭春得到消息赶到时,二人已经先干了一架,被众人分开了。谁知彭春到后,二人又来了劲儿,拉着彭春就说对方的不是。彭春被聒噪得烦了,二话不说,拉着二人,便来寻薛向,看看这二位见着大队长是不是还这般张狂。 韩、陈二人本是不敢来的,这个年轻的大队长虽然从不似蔡高礼父子般喝骂社员,可大伙儿反而更怕这个“不密切联系群众”的大队长。但是眼下,二人都叫着劲儿,谁也不愿伏低做小,后退撤让,牙齿一咬,便跟着众人来了。 薛向先似模似样地问了下情况,听罢二人的说词,竟愣住了。这二人都没说谎,对方确有消极怠工之实事。无非是陈来翠觉得自己只晚出工了一会儿,远比不上韩彩英一偷懒就是一下午;韩彩英觉得自己一直没闲着,跟别人比,丝毫不见慢,陈来翠纯属无理取闹。 薛向愣住,倒不是惊讶这二位妇女社员的泼悍,实是注意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想到一件顶顶重要的事儿。思及苦恼处,薛向面沉如水,剑眉紧锁,呆立当场。韩、陈二人正吵得热闹,猛地见了薛向这番面容,急忙各自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招急了大队长,要吃苦头,这位可是敢喊着“杀了就地埋的”主儿啊。 薛向想得出神,完全忘了眼前有许多人在等自己出声。忽然,韩彩英和陈来翠各家的男人奔了过来。这二位听说自己婆娘竟把屁大点儿事,闹到大队长那儿去了,慌得快丢了魂儿,抢到地头儿,就各自揪着自己婆娘,捶了起来,好给大队长出气。 这番汉子吼、婆娘叫的吵闹才算将薛向唤醒,他吆喝一声,止住眼前的闹剧,又装模作样地摆了番大家长的架子,教训了两个打老婆的汉子,又嘱咐两家好好处,再传出狗屁倒灶的事儿,就一起扣工分。 薛向威望极高,他发话了,还有什么摆不平的。众人见没了热闹,便各自退去,彭春正待要走,却被薛向抓了壮丁,叫他会同小孙、老姜一起作了通讯员,去通知党员和各小队长晚上八点在学校大教室开会。他则转身进屋,换了身破衣,戴了顶草帽,向西面的农田行去。 要说薛向这个大队长来靠山屯也有小半年了,可他竟然从未下过田,最多也只是绕田而过,或观赏景色,或检查杂交水稻的长势,其余的耙田、放水、插秧都甩给了李拥军。今次,他这般打扮。确是来实地检验的,检验社员们是不是真的存在磨洋工现象。即使后世教科书、各种史料,说了很多这方便的问题。也不如他实地考察一番来得直观。 薛向行到田边,跳进了一条已经干涸的水沟里,沿着水沟慢行,便拿眼朝田间望去。但见无数的社员拿着钉耙。或疏浚田间沟渠,或镐除田间野草。众人看似在努力劳作,可聊天说闲话的声音,隔得老远便能听见。本来,劳逸结合没错。说话并不会耽误手头的活儿,还能减缓疲劳,原是好事儿。可眼下,只听人说话,不见人挥锄。众人倒是一个个脑袋低着,似在劳作,却是说得不亦乐乎,且身边并无小队长检查。不知演给谁看。或许十数年取巧下来,已经成了本能。 那水沟环田而建,薛向沿着水沟绕行一圈,几乎将大部分劳作的社员的表现全看在了眼里,心中只是深深地叹息:这就是人性,趋利避害。做与不做一个样,干多干少一个样。谁又愿意出力呢?指望个人的修养和品德,那指望也就成了奢望。 忽然。薛向想起了去年的那个春节,在梅园,给老首长和一众大佬讲的那个“分地”的故事。尽管他早有了分地的想法,也明白分地的好处,可真等他下到靠山屯后,却从来没有分地的打算,一门心思的就是办厂生财。似乎那日众大佬的严肃的脸色,依旧历历在目,唬得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可眼下,靠山屯的情况已经到了不变不行的时候了。李拥军已经不止一次和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