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薛向看来,整场严打,纵有微瑕,也难掩白璧,从整个国家层面,严打令当时的社会风气顿然为之一肃,让好人能站得稳,行得正,让坏人销声匿迹,让歹人俯首就擒,实乃是一场大快人心的创举。 可薛向没想到的是,没多久,他身边之人,也有被这场运动,牵扯进去的。 这天下午,他再度奔赴宝丰一中视察,同赵杰等一干学生,在学校食堂吃罢了午饭后,婉拒了赶来作陪的新转正的教委主任邹兴春的相送,便辞出门来。 刚转上新民大街,远远地瞧见公审大会,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薛向便叫停了车,吩咐老蒋先载着江方平离去,独自朝宝丰人民广场行去。 未行到近处,薛向便被那灼灼热浪,逼得止住了脚步,再加上人实在多,他也挤不到近前,便寻了近处的高台,挤了上去。 奈何此处居高,又紧挨着人民广场,和他一般打算的人也尽多,这方不过十米长的台阶,早就挤了数十人。 薛向这一动作,边紧挨着台沿的,立时便有人不满了,紧挨着他的那个着连襟大褂汗衫的中年瘦子,边不耐烦地推薛老三的身子,边道:“哪里来的龟儿子,这么会钻,再钻别怪老子上手了。” 薛向无奈苦笑,忽地瞅见左近的一棵老槐,一个箭步,踹到老槐的树干上,身子陡然拔高,右手一递出,便握住了上面的枝桠,立时上到三米高的树架上坐了。 正骂骂咧咧地瘦子,咕嘟下喉咙,立时住了嘴,一边的几个闲汉,瞧得好笑,不住戏谑说,杨猴子,上啊,你个龟儿子别净一张嘴啊,一遇到硬脑壳,就拉稀摆带! 那瘦子这会儿哪还敢跟薛向废话,只冲左近打趣他的闲汉喝骂,一干人正闹得不行,便听人嚷嚷着,“戴老大上来了,戴老大上来了,一条好汉,这是要冤死喽!” 树下骚然的当口,薛向也抬眼看了过去,但见广场中间起了一座米高的阔大,宽约二十米,长有十数米,台上置着一排桌子,桌子后边坐着严打办和公安机关的同志,中间一位中年军汉手中拿着广播,在宣讲着什么罪名。 而阔台最前端,已经跪了一排汉子,人人剃着泛青的光头,脖子里绕了麻绳,双手反剪向后缚了,背后还插了块白色的竖牌,用红笔在上面写清了罪名,多是强j,抢劫,流氓之类的重罪,且每人身后还有两位军装严整,身姿矫健的军人,按着嫌犯的肩膀压了。 而树下骚然霎那,台上又被压来一条汉子,那汉子一米八九的大个儿,露在短衫囚服外的四肢,精干筋坚,甚是孔武,此人背后亦插着一板,上书强jian犯戴高。 而此人方被压上来霎那,不止树下这瘦子一干人等叫骂,便是台下也起了不少喊冤声。 薛向心道,此人若非真是冤枉,那就是个颇得人心的黑老大,毕竟,江湖上,也不乏盗亦有道之辈。 他心念方起,树下的杨猴子这帮人就鼓噪开了。 “要我说这严打,哪哈都好,奏是打得太严太急了,有些没弄清楚,只凭人家随便举报,就要把人办喽,就拿戴老大这事儿来说,奏是个大冤案。” “狗日的杨老五想钱想疯了,我日他先人板板,这都多少年了,他个龟儿子里还没死心?” “你们知道个球,这杨老五虽然是不是个东西,可他妹儿跟戴老大都这些年了,而且,戴老大家里也根本没的钱,他要石头里榨油,可总得这石头有油,你们说他傻儿呢?当然不是,这里头另有猫腻儿!” 薛向正听得入神,忽然瞥见戴裕彬满脸急慌慌地在人海外围,游来荡去,身后还跟着个穿碎花衬衣的妇人,一边抹泪,一边紧跟着他的脚步。 树下的杨瘦猴,忽然伸手朝前面一指,奇道,“咦,那不是戴老大家的堂客,杨七妹儿么,她这是要干啥子嘛,难不成要来一出法场救夫?” 薛老三心念一动,便从树上跳了下来,三米来高处,他猛地跳下来,唬了众人一跳。 薛向却顾不上这帮看客如何想,径直朝戴裕彬处步去。 “裕彬!”薛向轻轻一掌拍在正东张西望的戴裕彬肩头,笑道:“找什么呢?” “首长!”瞧清薛向,戴裕彬满面惊喜,“可找着你了,我先去了行署,您不在,后来半道上遇着江主任,他说您在这边,我们这才找了过来。” 解释罢别情来由,戴裕彬赶紧拉过身后的妇女,说道:“大嫂,这位就是我首长……” 不待他接着说下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