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梦想着一种新生活”是什么意思? 谁都不会相信,这一刻鲍德正全心全意在照料儿子。 李纳斯走后,布隆维斯特又多坐了片刻,一面喝着他的健力士,一面盯着外头的狂风大雨。他身后,亚纳那伙人不知为了什么事放声大笑,但他想事情想得太专心,完全没听到,甚至连阿密尔坐到他身边正在转述最新天气预报,他也浑然不觉。 气温已经降至零下十度。预计今年第一场雪就要下了,而且绝不是宜人或如诗如画的景象,而会是一场国内已许久未见的猛烈暴风雪,并将连带引爆各种灾难。 “可能会有飓风级的阵风。”阿密尔说道,依然心不在焉的布隆维斯特只回一句:“很好。” “好?” “是啊……我是说……总比完全没有天气变化要好。” “大概吧。不过你还好吗?你好像受了刺激,这次面谈没有帮助吗?” “当然有,还不错。” “但你听到的事情让你心情烦躁对吧?” “我也说不上来。现在所有的事都乱糟糟的,我在考虑离开《千禧年》。” “我觉得基本上你就等于那本杂志。” “我本来也这么想。但或许每件事都会有尽头吧。” “恐怕是这样没错。”阿密尔说,“以前我老爸常说连永恒也有尽头。” “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他是在说永恒的爱情。这话说完没多久,他就丢下我妈妈走了。” 布隆维斯特低声一笑:“我自己对永恒的爱情也不怎么拿手,另一方面……” “怎么样,麦可?” “有个我以前认识的女人……她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杳无音讯。” “诡异。” “是啊。但现在我听说了一点她的动静,至少我觉得是她。可能是因为这样,我的表情有点古怪。” “对。” “我还是回家好了。多少钱?” “改天再算吧。” “那好,保重啦,阿密尔。”他说完从那群常客身边走过,听着他们随口丢出几句评语,然后一脚踏入暴风雨中。 那是一种濒死的经验。阵阵强风直接吹透他的身体,但他仍定定站了好一会儿,沉浸在往日回忆里。他想到瘦骨嶙峋的苍白背上的龙纹刺青,想到在调查一件长达数十年的人口失踪案时,在海泽比岛上度过一段天寒地冻的日子,还想到哥塞柏加农场内一个被挖开的墓穴,有个女人若非坚持着不肯放弃,险些便长眠于此。之后他才慢慢地走回家。不知怎的,门就是打不开,害他转了半天钥匙。他踢掉脚上的鞋子,坐到计算机前面,敲入“法兰斯·鲍德,教授”搜寻资料。 但他烦乱地难以专注,而是在心里纳闷着(以前也曾无数次想过):她到哪里去了?除了从她的前雇主德拉根·阿曼斯基处得到过些许消息之外,他没有听过关于她的只言片语。她仿佛就这么人间蒸发,虽然他们多少可以说住在同一区,他却从未瞥见过她的身影。 当然,那天出现在李纳斯公寓的有可能是别人。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除了莎兰德,还有谁会那么大剌剌地闯入?一定是莎兰德,而且皮皮……分明就是她。 她菲斯卡街住处门铃上方显示的名字是“v.库拉”,而他很清楚她为何不用真名。因为这个名字和国内有史以来难得一见、众所瞩目的一起审判案有关,搜寻度太高。坦白说,这个女人像阵烟一样消失无踪也不是头一次了。不过自从他因为她将一篇有关他的调查报告写得太详尽,而到伦达路敲开她的门把她臭骂一顿之后,他们俩从未分开过这么久,感觉有点奇怪不是吗?莎兰德毕竟是他的……唉,说实话,她到底算什么呢? 几乎称不上是朋友。朋友会见见面,朋友不会这样不告而别,朋友不会只靠着入侵计算机来联系。但他还是觉得和莎兰德之间有一种牵系,最重要的是他担心她。她的前监护人霍雷尔·潘格兰常说,莉丝·莎兰德总能渡过难关。虽然经历过可怕的童年,但或许正因为如此,她的生命力特别强。这很有可能是事实,不过谁说得准呢?像她这种背景的女人,加上爱得罪人的怪癖,实在难说。也许她真的疯了,六个月前阿曼斯基和布隆维斯特相约在“贡多拉”餐厅吃午饭时,曾这么暗示过。那是一个春日的星期六,阿曼斯基提出邀约,请他喝啤酒、烈酒,也请吃饭。虽然表面上像两个老朋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