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让他活命,不是吗?赛特伦虽然没有花太多时间把这事彻底想清楚,却受到第六感的刺激,急忙朝男孩跨出几步。 “我们必须马上讯问他。”脱口而出的声音出乎他意料的响亮而急迫。 “拜托,就饶了他吧。”布隆维斯特说。 “你别插手,”赛特伦厉声斥道,“他有可能认识凶手。我们得找出一些照片让他瞧瞧,我们多少得……” 这时男孩忽然用力地横扫拼图,打断了他的话。赛特伦喃喃道了声歉后,便下楼找鉴识小组去了。 布隆维斯特继续留在那里,看着男孩。感觉上好像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也许他又要发作了,而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孩子再度伤害自己。男孩身子变得僵硬,右手开始在地毯上激烈而快速地画圆圈。 接着,男孩停了手,抬起头露出恳求的眼光。尽管布隆维斯特自问这是否意味着什么,但是当那名警员——现在他知道他姓波隆——坐到孩子身边,试着哄他再玩拼图后,他便也放下这个念头,径自到厨房去安静片刻。他筋疲力尽,也很想回家,可是好像得先看一些监视器拍下的画面。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一切都很费时,也显得杂乱无章,而布隆维斯特只渴望回到自己床上。 到目前为止,他和爱莉卡通过两次电话并将来龙去脉告诉了她。他们一致认为布隆维斯特应该针对这起命案写一篇较长的文章,刊登在下一期。不只因为命案本身明显就是重大事件,而且鲍德教授的一生也值得评论,还因为布隆维斯特个人牵涉在内,这将使这则报道更具特色,让他比竞争对手多一分优势。他在深夜接到一通戏剧性的电话,使他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光是这点就让他的文章占了上风。 赛纳的情况和杂志社的危机都隐含在他们的谈话当中。爱莉卡已经计划让临时雇员安德雷先作初步调查,布隆维斯特也可以趁机睡个觉。她的态度相当强硬,既像慈爱的母亲也像强势的总编辑,说她不许手下的明星记者都还没开始工作就过劳死。 布隆维斯特毫无异议地答应了。安德雷有抱负又好说话,若能一觉醒来发现准备工作已全部就绪当然很好,最好还备妥了与鲍德亲近者的名单,他应该一一去拜访。之前曾有几天晚上,安德雷在磨坊啤酒屋向布隆维斯特吐露过心声,说他与异性之间总是问题不断,布隆维斯特想起此事,也乐得暂时转移一下注意力。安德雷年轻、聪明而又英俊,应该是个好对象。但因为他的个性有点柔弱,又黏人,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甩,让他深感痛苦。安德雷是个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始终梦想着大独家与神圣的爱情。 布隆维斯特坐在鲍德家的厨房里,望着漆黑的屋外。在他面前有一个火柴盒、一本《新科学家》杂志和一本写了一些难以理解的方程式的便签本,旁边摆着一张很美但气氛略显不祥的素描,画的是一个十字路口。红绿灯旁站着一个男人,微湿的眼睛斜睨着,嘴唇很薄。虽是刹那间捕捉到的影像,他脸上的皱纹以及铺棉夹克与长裤的皱褶却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外表难以给人好感,下巴处还有一个心形的痣。 这张画中最醒目的是红绿灯。这个信号灯发出一种意味深长、令人不安的光,而且是以某种精准的技术呈现,手法极为高明,几乎可以看到隐藏其下的几何线条。鲍德想必另有画画的嗜好,但令布隆维斯特纳闷的是为何选择如此不寻常的主题。不过话说回来,像鲍德这样的人又怎会画夕阳和船呢?对他来说,红绿灯很可能和其他一切同样有意思。还有一点勾起了布隆维斯特的好奇,那就是这幅画有如快照,就算鲍德坐下来仔细观察了红绿灯,也不太可能叫那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过马路吧。也许这个人是想象出来的,又或者鲍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就像……布隆维斯特陷入沉思。之后他拿起手机,第三次打给爱莉卡。 “你要回家了吗?”她问道。 “可惜还没有。还有几样东西需要我看一看,不过我想请你帮个忙。” “不然你以为我在这里做什么?” “你能不能打开我的计算机登入?你知道我的密码吧?” “我知道你的一切。” “然后点进‘文件’打开‘莉丝资料’的档案。”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哦?我要你写……” “等一下,我得先打开档案。现在,可以了……等等,里面已经有一些东西。” “别管它们。我要的是最上面那个。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了。” “你就写:‘莉丝,也许你已经知道,法兰斯·鲍德死了,头部中弹。你能不能找出为什么有人想杀他?’” “就这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