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睡觉了,但妈妈交代的那些话还没还有讲完,她贴心地加快了语速。 “以后你就多了一个妹妹,就是我。” 怕他忘记她是谁,陆苗特意提醒他:“我叫陆苗,你可以叫我苗苗。” “我的巧克力分给你!” 给了这块巧克力,回家她能拿两块巧克力。 陆苗大方地把巧克力塞进江皓月的手里。 他的手在挂吊瓶,松松地捏着拳,她掰开他的小拇指,强行将自己的礼物送了出去。 这样一动作,不小心扯动了针管。 江皓月眉头一皱,思及之前在装睡,只好继续装下去。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陆永飞问陆苗怎么认出的江皓月。 “难道是你识字了,会看病床旁的姓名牌,认出‘江皓月’三个字?” 陆苗摇摇头,陆永飞和林文芳一脸的“果然如此”。 “我不知道,我就觉得是。” 绞尽脑汁去解释那种直觉是什么,半响后,陆苗想到了。 “病房里,和别人不一样啊……他长得最好看。” ☆、3.巧克力 后来陆苗又跟着父母去了几次医院,在江皓月醒着的时候。 小孩似乎都喜欢跟比自己大的小朋友玩,陆苗也不例外,更何况她还觉得江皓月长得很好看。 他的眼睛颜色比她的要浅许多,是那种雾蒙蒙的褐色,陆苗想到语文书插画里画的山,远远的,安安静静的。 江皓月的确安静。他可以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一看就是一下午,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有他那样的。用林文芳的话说,这叫“乖巧”、“老实”,全是好词,陆苗一次都没被那样夸过。 见着外头的天气晴朗,陆苗拉开窗帘。 太阳晒进病房,江皓月的头发被染成了漂亮的金色。 然后陆苗又开始跟他聊天了:“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好啊?医院不能踢毽子,我想出去玩。” “你有没有组装过机器人啊?我会装哦。” “哥哥,你知道奥特曼吗?我有一张五血奥特曼的游戏卡。” “哥哥,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发吗?” 江皓月不怎么说话,但陆苗说的多了,他也还是会回答她的。 “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哦。”陆苗悻悻然地闭了嘴。 她爸爸妈妈不在,病房里没有什么可以玩的,陆苗被江皓月那句话稍稍打击到了,眼睛这里瞅瞅那里瞅瞅,十分刻意地绕开他。 凑巧,她目光扫过他床边的垃圾桶,发现里面躺着一个眼熟的东西。 再定睛一看,没错——巧克力!完全没有开封过,她最喜欢的坚果口味。 江皓月把她送的巧克力扔了。 今早陆苗出门时,选了老半天,才痛下决心要把它带给好看的小哥哥。哪知道她一送他,他就随手扔了。 陆苗简直不敢想,之前送的那些巧克力,那些葡萄干口味的、脆米口味的,夹心的…… “你是傻瓜吗?”她气得直骂他:“你不吃不会给我吃吗?” 于是,江皓月看着她从垃圾桶里翻出那块巧克力。 “撕拉”——动作流畅地扯开包装。 “咔、咔”——匆匆嚼了几口。 “咕嘟”——吞下了。 她边吃还要边瞪他,吃完后的第一句话是问他:“还有没有?” 小学一年级的期末成绩单上,班主任对陆苗小同学的正面评语是“天性乐观”,林文芳觉得,更恰当的评价应该是“天性没心没肺”。 砸吧砸吧回味着嘴里的甜味,陆苗为“江皓月不喜欢她”这个她终于感受到的事实气愤了大约十秒。脑内灵光一现,她忽然想到,这样的话自己以后每次来看江皓月,可以拥有整整三块巧克力了。 这样一想,陆苗又开心了起来。 江皓月出院时,已是深秋。 治疗费、营养费、复健的钱、请护工的钱,还有零零碎碎的其他费用,数月下来几乎把陆永飞的家底掏空。 江义不是个善茬,陆永飞这边的态度越好,他的气焰越盛。最近一次,他开口向陆永飞要精神损失费,钱给到江义那里,就像扔进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陆永飞一家卖完房子,搬家搬到了江家的隔壁。 那是一栋违规搭建的民房,统共四楼,住了十几户人。租金便宜,但环境差了些。厕所和淋浴全是公用的,最底层有人搭了个大棚,用来种菜和养家禽,走近的话气味不大好闻,陆永飞承诺陆苗的小鸡就养在那儿。 专门请一个护工每日看护的费用太贵了,陆永飞和林文芳先前就商量好了,等江皓月大致恢复了生活自理的能力,他们可以抽空照顾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