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软了语气,“我只是担心,万一柳拂衣他……” “拂衣不是那样的人。”慕瑶淡淡地打断,她眼里澄澄明明,一丝怀疑也没有。 他就是讨厌阿姐对那个人这样的信任。 风吹起他柔软的额发,吹来蝴蝶般翩飞的一抹黄,慕声伸手一抓,是一片残缺的黄纸,上面的殷红字符只能看见个角,辨不清是什么字。 他的神色猛然变了,这是柳拂衣的符纸。 那红色的不是丹砂,而是鲜血。 第9章 替嫁(九) 什么情况下,需要功力强大的捉妖人以自己的血绘制符文? 一则情况紧急,二则力求保险。 虽然慕声不喜欢柳拂衣,但他不得不承认,柳拂衣是出类拔萃的捉妖人。遇见慕瑶之前,他有本事独来独往,不依靠任何队友,除了极其幸运地拥有九玄捉妖塔外,还因为他的技能极其高超,他经手的妖物,十有八九都是一击毙命。 慕声抬起头。 眼前隐蔽在茂盛松柏背后的西厢房阴沉湿冷,与满园春色格格不入。 “我在瑶儿门口画了符,我没想到……”柳拂衣曾经这样对他解释,话没说完就叫他充满戾气地打断,“你没想到什么?是不是等阿姐死了你才能想到?” 柳拂衣面色苍白,一时缄口。 柳拂衣并不是个自负的人,他的心思一向缜密,如若他是用鲜血画符,不难解释他为什么放心地留慕瑶一个人在房里而不去看顾。 因为几乎没有大妖能够冲破柳拂衣以鲜血画的符。 一个水镜,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慕声的眸光落在破碎符纸的边缘上,他冰冷的手指抚上去,一道硬剌剌的、参差不齐的毛边,不像是大妖震碎的,更像被人撕开的。 慕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动作堪称优雅,却像是暴风雨前片刻冷凝的寂静。 凌妙妙在闺房里试夏天的新衣。 浅绯色上襦很薄,摸上去软绵绵的,布料里面掺杂了闪亮亮的银丝,若隐若现地透出光滑的肌肤。丫鬟整理衣领时,手指拂过她裸露的脖颈,引得她笑个不停。 妙妙低头系带子,忽然有些不舒服地扭扭脊背:“怎么有点儿扎呀。”丫鬟撩起衣服一看,吓了一跳:“呀,背上都红了。” 她的手指熟练地检查着衣料,摸到靠里的地方几块稍硬的凸起,满不高兴地抱怨起来:“今年怎么回事,有纱疙瘩的纱都能选出来。” “小姐,脱下来吧,这衣服穿不得了。” 凌妙妙半回过头诧异道:“一两个疙瘩,这也没什么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了。”丫鬟帮她轻柔地把上襦脱下来,毫无怜惜地扔在一旁,叹道,“要不是宛江发水,纺纱的农户冲走了一半,岁贡都是赶出来的,小姐哪里需要凑合着用有疙瘩的纱啊。” 宛江横跨太仓南部,滋润了这一方鱼米之乡,同时也是航运的命脉。凌妙妙不太明白,这么重要的一条生命线发洪水,听起来还冲垮了民居,她怎么一点也不当回事? “你说……咱们太仓郡受灾了?” “小姐不必担心,没什么的。”她撇撇嘴,“宛江每隔三四年不就要冲一次大堤吗?反正也冲不到咱们这里来。” 这张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熟稔的又老成的诡秘,“哪次宫里不发银子下来修大堤?每次一发银子……”她笑着眨眨眼,“小姐很快又会有好看的新衣料子了。” 凌妙妙心里咯噔一下。 “不准说了。”她沉下脸。 丫鬟吃了一惊,浮现出惊慌的神情:“……小姐?” 太仓郡守拿着救灾的银子,一半用来修堤坝,另一半悄无声息地没了。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都知道得这么清楚,想必在这郡守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公开的秘密。 府中人笑着守着这个秘密,在太平盛世里大大方方地过日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