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衔珠,那串精巧细致的珠链,垂在前额,最后一枚细小的珠子恰好印在嫣红花钿的花心。 慕瑶抿唇望着镜中人,凌妙妙的低头瞅着自己的手指,睫毛垂着,眼尾罕见地以红妆勾起,还没有来得及上正红的嘴唇。 寻常的小家碧玉在这个时刻,都会带上一丝平时不显的妩媚。 “妙妙……你看看?”她有些生疏地扶住凌妙妙的肩。 凌妙妙认真地往镜子里看,嫣红妆面,桃腮杏眼,出挑的鲜艳,一时将脸色苍白的慕瑶衬得黯淡无光。 “慕姐姐……”她有些诧异,“你脸色不好。” “我……”慕瑶苦笑了一下,从镜子里注视着她,许久,开口嘱咐道:“阿声他……” 却不知该从何说起——若是将真相告诉她,会吓着她吧? 她踌躇了片刻,淡色的瞳孔澄清:“……他若是欺负你,你就来找我,不要忍着,知道了吗?” 凌妙妙抿唇笑了。 她反手握住慕瑶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慕姐姐,慕声这个人哪,可能跟你表面看到的不一样,但其实也没有那么不一样,你不要害怕他。” “……”慕瑶一怔,旋即哑然。 凌妙妙竟把她要说的话抢先说了。 她抿了抿嘴,眼角下的泪痣似乎在灯下闪着光,“你不知道,阿声他……” “慕姐姐,”凌妙妙又开口打断,“倘若你十年的坐骑忽然发了狂,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渊,往后一步是平坦大道,你怎么办?” 慕瑶顿了顿,下意识答:“自然要临崖勒马。” “处境很危险,其实你可以撒开缰绳跳下马,任它自己冲下去的。” “可我既然能拽紧缰绳,为什么不试一试?相处十年,想必已经心性相通,即使发了狂,也不该……” 她骤然停住,脑子里嗡地一下,似乎明白了她话中意味。 凌妙妙拿起胭脂纸抿在唇上,眼中泛着明亮的水色,鲜艳的红唇微翘,望着镜子道:“那就请你拉他一把吧,不要让他掉下去了。” 红盖头边缘垂着长而秀气的流苏,直坠到了凌妙妙胸口。 她走路步子很快,从来学不会矜持的轻移莲步,因而盖头上垂下的流苏就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晃,像是在雀跃。 下了轿,慕瑶小心地扶着她的手臂,轻声提醒:“慢点走。” 长安城内最大的一座的月老庙就伫立在前方,天边浓厚的云层低垂,仿佛吸饱了了水汽,下一秒便要滴落成雨。 慕瑶抬头望着发青的厚云,眼中无声地露出一丝忧虑。 “来了来了……”一溜杂乱的脚步响起,是表婶扔掉磕了一半的瓜子吆喝的声音,几个人这才在临时搬来的椅子上落了座,着急忙慌地保持礼仪。 月老庙里有一座两人高的石塑像,塑像头顶的屋盖上还有一个大洞,乎乎漏着风。 几天前表婶他们专程找了据维护寺庙的人,期望能把这破屋顶赶着补一补,结果对方回复:这洞是专程留的,子夜一至,月光从这洞里穿过,照在塑像身上,这月老就显灵了。 修,是不可能修的。 表婶仰头看看那个洞,看到了一小块阴沉的天,冻得打了个哆嗦——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简陋的婚礼了。 凌妙妙的嫁衣是特意订做的,裁缝女心灵手巧,给她留了穿棉衣的尺寸,红色嫁衣M.IyIGUo.nET